赵元杰近乎直白的表明了心思,马上又给自己找补。
“启禀陛下,微臣不是贪恋权势之人,着实是为我大梁江山社稷着想。即便您真要罢免了我的官职,也不可让孟子义那等狠人担任户部尚书之职啊!”
赵元杰说罢,又重重的将额头磕在了地上。
孟玉书也才刚从地上爬起来没多久,此刻又再次瘫软倒地,是真的无法站立了,如同一个众叛亲离被舍弃的落寞老人一般,手指颤抖着对赵元杰点指。
“糊涂!你糊涂啊!”
“你入我门下十年有余,居然连这种伎俩都参悟不透吗?我对吾儿德行哪能不知?如若他有半分城府,我早让他任职朝堂了,而且我手上有的是大把官位,何至于去抢夺你那户部尚书之职?”
也不知是恼怒之余乱了章法,还是眼下局势让孟玉书彻底绝望,嘴里头不该说的实话就越来越多了。
宋云半眯着双眼:“孟老好大的口气啊,不过你那义子的心气更高,连宰相之位都看不上。”
“孤倒想听听看,如果孟子义胸有城府,孟老又该将他安置到哪一职位?”
孟玉书是彻底想不到该如何回话了,这时赵元杰又急声说道。
“启禀陛下,臣对孟老贼买卖官职之事也有所耳闻,奈何没有证据。不过他贪墨之事确实确凿无误,臣愿亲认特使,调遣各府司衙门,查抄兵部尚书府,登记造册,将其贪银两尽数上缴国库!”
叶舟躲在宋清和背后看戏,兀自兴叹。
赵元杰急赶着闯入朝堂状告孟玉书贪墨,肯定是提前得到了风声。
但因无法与孟玉书通谈,所以他最为在意的是自己的户部尚书职位。
实话实说,赵元杰虽是孟玉书的学生,但早就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心思城府跟更为活络。
但因自己正在低谷之时,被皇帝禁足在家。
这种关键时刻,突然听说恩师要抛弃自己,将户部尚书职位给到孟子义,由不得他不多想。
这是其一,还有便是孟玉书倒台已成定局,赵元杰不想被其牵连,干脆顺势而为,为自己谋个‘大义灭亲’的名头,也好让皇帝陛下对自己高看两眼,说不定还能将自己的官职保全。
“真没意思。”叶舟轻叹,在宋清和背后低语:“大梁的文武百官,全都将心思用在贪墨和朋党之争上了,还有谁真正关心过国事?”
就在这时,瘫坐在地的孟玉书突然一仰脖子喷出一口鲜血。
今日这朝堂之上,终于是见了血腥。
“来人,先将这窃国之贼打入牢狱,待查明贪墨之数后再行发落!”
宋云隐隐感觉心中不安,按照他的心思,能让孟玉书告老还乡已经极为满意。如今的朝堂风气不是一日酿成,他身为皇帝,并不敢让事情继续发酵下去。
今日被揭发的孟玉书,好在是一个儿子不成器的孤寡老人,如果是换成一个骁勇善战的武将,说不定直接就要拥兵造反了。
“陛下!念在老臣为你劳碌一生的份儿上,请容我也说上几句!”
宋云皱起眉头,故作感慨:“你还是先去牢狱反省吧,毕竟你也是两朝**,孤会细细考量,看能不能给你们父子一条活路。”
现在的宋云只想赶紧将事情平息下去,不想让朝堂产生更大的动乱。
但是孟玉书已经加快了语速说了出来:“陛下可知他赵元杰为何没有我买卖官职的证据吗?”
不等宋云开口,孟玉书突然带着满嘴血渍笑了出来。
“孟老慎言!”
赵元杰突然又对孟玉书礼敬了几分,急声劝导:“陛下已经答应,会慎重考量对你父子的发落,如若你再胡言……”
“你个小糊涂蛋子给我闭嘴!猪狗一般愚钝的玩意儿!”
孟玉书破口大骂了出来,叶舟冷笑:“还说不是亲生的,骂人的话都相差不多。”
“孟老!”
赵元杰还想再劝,但孟玉书已经对他完全不理,挪了挪屁股对向宋云,甚至连君臣之礼也不管不顾了。
“陛下!容老臣直言!你也是个糊涂蛋子!”
“老臣承认,我是贪了些银两,但他赵元杰也有份儿,甚至比我贪的还狠!”
“还有一事,他不是没有我买卖官职的证据,而是他不敢有!”
赵元杰瞠目结舌,连连给孟玉书使眼色:“孟老,念在你我师生一场,我向您保证,即便您戴罪被问斩,我也会竭力护你孟家子嗣周全!”
“护个屁!”孟玉书朝着赵元杰的方向吐了口血沫子:“我就一个儿子,连他都保不住,我哪还管得了那些子侄亲戚?”
孟玉书嗤然冷笑:“你敢告我的状,那咱们师生二人就一起上刑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