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琅没吭声,仍旧读的一字一顿,但不等一章读完,殿内的呼吸声就均匀了起来。
张琅微微一笑,声音慢慢轻了下去。
第二天外殿就添了一张软塌,张琅知道那是给自己的。
他本以为自己这样日夜守着,太子至少能安稳一段时间,可意外却说来就来。
那天太子带他出门喝了一杯茶,回来的时候,内殿里的熏香味道便有些不太对,只是张琅毕竟是个粗人,没能察觉到不妥,直到脑袋莫名开始昏沉,他才悚然一惊。
他立刻抽刀割破了掌心,借着伤口的疼痛维持着理智,这才进去喊太子,可对方不是练家子,早就已经睡熟了,他只好将人扶起来,打算背出去。
可就在这档口,屋顶上传来了脚步声,而外头的护卫,却毫无反应,安静的仿佛不存在一样。
他心里一凸,瞬间便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从窗缝里看出去,外头果然已经没人了。
他心底发凉,死死摁着伤口逼迫自己冷静,太子喊不醒,他不知道可以向谁求救,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出去,至少在殿内,他还可以躲闪。
他将太子藏进了衣柜,自己蛰伏在了门后。
外头响起撞击声,对方十分嚣张的踹开了门,然后迅速朝内殿逼近,破门而入的瞬间便朝着床榻扑了过去,抬手就是一顿乱砍。
张琅看的心惊肉跳,眼睛却一点点红了,如果他也睡了过去,没有将太子挪开,那现在。。。。。。
一股戾气自心底升腾,并在短短几个呼吸内便澎湃汹涌起来,激得他脑袋一阵阵发热,就在这股近乎失控的愤怒里,他狠狠一刀刺进那刺客的腹部,温热的血瞬间喷了他一脸。
浓郁的血腥气让他有一瞬间的僵硬,他虽然进了金羽卫很多年,可从来没见过血,更没杀过人。
可短暂的失态过后,涌上来的却是更凶悍的杀意,今日来的人,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他狠狠将刀抽出来,转身与其他人拼杀在一起。
可他毕竟年岁不足,比太子还要小三岁,学的也只是金羽卫的寻常功夫,身上很快挂了彩,可他不能在乎,他要把自己当成是一把刀,一把不会疼的刀,才能在这些人手里,护住他想护的人。
血腥味逐渐弥漫了整座屋子,他一刀砍掉最后那人的头颅,这才踉跄两步跪倒在地。
杀人的古怪感觉,让他后知后觉狠狠哆嗦了一下,一时竟有些腿软的站不起来,他瘫了好一会才咬着牙积攒起力气来,将太子从衣柜里挪出来,重新放回床榻上。
做完这件事,他彻底失去了力气,靠着床边滑坐在了地上,可床榻上的人,却睁开了眼睛,他静静看着这个满身是血的人,半晌才撩开帐子下了地。
浑浑噩噩的张琅被惊醒,抬眼看了过来:“主子。。。。。。鞋。”
太子微微一顿,穿上鞋在他身边蹲下来:“孤在试探你。”
张琅声音有些含糊:“。。。。。。可,刺杀是真的。。。。。。”
太子不是设计,只是将计就计。
“险些丢了命,不恨?”
张琅摇了摇头,带血的手抓住了太子的衣角:“是谁?”
太子垂眼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轻轻一阖眼:“或许是继后,或许是。。。。。。”
他微微一顿,终究还是没能将那两个字说出口,只睁开眼睛再次看向张琅:“以后这种事只多不少,还想跟着孤吗?”
“。。。。。。想。”
太子指尖微不可查的一颤:“不知悔改。。。。。。”
他骂了一句,眼底却闪过一点柔软:“放心吧,今天是最后一次,日后这东宫,再也不会有旁人敢进来。”
张琅含糊的说了一句好。
太子失笑,可不等真的笑出来,他脸色便淡了下去:“张琅,我给你找个师父吧,他叫楚宁秀,是大昌首屈一指的高手。”
张琅显然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仍旧点了点头,他受伤不轻,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
太子抬手捧住了他的头,垂眼看着他:“你要拼了命的去学,做我的刀,也做我的盾。。。。。。别那么容易死。”
张琅混沌的意识被最后一句话刺激的清醒了一些,他眨了眨眼睛,慢慢扯开嘴角笑了:“好,主子不让我死,无论如何我都会活下去,直到你说可以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