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儿……”
苏以沫是不放心的,沈语现在月份大了,身子也重了,虽然不比之前胎儿小,胎像不稳的时候要日日注意,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月份越大,出事儿对母亲的伤害也越大。
“妈,小栀子是我的朋友,顾景旭也是我的朋友……”后面的话,沈语忍耐着悲恸也说不出口了。
她抬眼,双眸凄厉的看向顾知行,“我只想为他们做点事……”
“你去吧。”
最终,顾知行妥协了,他像是对生活低头了一样垂下了高傲的头颅,呢喃自语,“沈语,你说,我们的生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沈语喉头哽咽,这个问题她不知道答案。
她也翻来覆去的想呀想,想不出来答案。
是呀。
他们的生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看不到希望,悲伤接踵而至,层出不穷。
“妈,你帮忙给他包扎一下手上的伤口。”
刚才顾知行垂向甲板的那几拳让他的手背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了。
苏以沫答应,去屋里找来了医药箱。
沈语则是又在甲板上站了一会儿,时一佳过来说顾景旭醒了,睁眼看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她洛行稚来了没。
时一佳跟顾景旭从小就认识,这一刻,看到他这么痛苦,她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
沈语捏了捏她的肩头,“我去看看。”
说着她朝船舱里走去。
“小婶儿,等等。”
时一佳把手里拿着的运动摄像头拿给沈语,又把领口上别着的收音器夹在了她的胸口。
沈语知道时一佳做博主,随时随地都在记录生活,但是她是要去看顾景旭,她觉得接下来她要说的话,要面对的场面,还是不要拍下来比较好。
“小婶儿,这是顾景旭要求的。”
时一佳也不想,“他死前要做的三百件事里的第二百九十九件事就是,当一次纪录片的主人公,他请我拍摄下他临终前所有的影响,剪辑发布出来,让大家多了解一下渐冻症这种病症。”
时一佳嗓音带着哭腔。
沈语闻言,低头望了望胸口的收音器,抿了抿唇,“好。”
她拿着小相机走进了顾景旭的房间。
邮轮平稳的行驶在海面上,推开房门,沈语看到顾景旭竟然试图翻身从床上起来,身子已经耷拉一半在床边了,她忙跑上去扶住了他,“顾景旭,你小心点。”把他重新扶上了床,沈语把镜头摆好,拉了个椅子坐在了床边,“你要什么跟我说就是……”
“我要,我要小稚。”
顾景旭的呼吸已经很困难了,这短短的几个字他说了三分钟才说完整。
沈语心如刀割,“顾景旭,你恨小栀子吗?”
顾景旭怔然,半晌才艰难的拿开脸上的氧气面罩,试图摇头,但是他的身体已经无法被他所掌控了,他的身体做不出动作,沈语是从他的眼里读到答案的。
他不恨。
他怎么会恨洛行稚呢,他好爱好爱她的……
“不恨就好。”
沈语轻轻拉起了顾景旭的手,缓缓的说起了洛行稚小时候的趣事儿。
洛行稚从小就很活泼,心性善良。
沈语又说起了她家的栀子花,“小稚最爱的就是栀子花。”
顾景旭眼神闪了闪,里面焦灼的痛苦褪去了不少,应该是想到了跟洛行稚之间的恩爱往事。
沈语又继续说关于洛行稚的各种各样的趣事,说到笑,说到流泪,说到哽咽,说到喉咙肿大,一个字都没有办法再从喉咙里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