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城麻雀巷,巷尾民宅。
围墙年代久远脱落斑驳,一扇被风雨侵袭得泛白的木门从里紧栓。
门后是一方窄小院落,地面坑洼,角落长满茂盛青苔,空气中散着太阳晒过后的腐朽气息。
三面正房中屋里,赤着胳膊的汉子靠墙坐在张鼓凳上,半个身子笼在昏暗光线中。
另外两人分坐他对面,皆是满脸沉色,嘴里说着古怪方言。
“我一直紧盯台上半刻不曾错眼,确实没有看出任何诡异之处。”瞿老三道,“她跟四弟对战时,用的是实在实的功夫。”
瞿老二脸上皆是怒惊之色,“确无可疑,可这才是最奇怪的!一个几岁的小娃娃,乳臭未干!便是打娘胎里开始习武,也不过短短数年功力,怎么可能打败四弟!”
他们兄弟五人习武三十多年实战无数,托大说一句放眼整个江湖,他们也是能跻身排名前五十的高手。
败在紫衣手里便罢了,输给个小娃娃?
脑子里反反复复皆是擂台上对战情景以及四弟最后凄惨模样,瞿老二一拳狠狠砸在身侧古旧死角桌上,砰地重响。
他从未见过如此狂妄狠辣的小娃儿!
瞿老大坐在阴影中,眼底眸光明暗变换,深沉莫测。
“大哥,今日初次撞上我们便折了两个亲兄弟,白府跟望鹊楼的人也一直在盯着我们,想要在此成事怕是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容易。”瞿老二相对冷静些,拧了眉,心有忧虑,“都说流放地是拳头硬的说话,然事实并非如此,内城这些骡子们非常排外。”
瞿老大从鼓凳上站起,走出阴影,到得四脚桌前,抬脚将外斜的桌角往里踢了下,“屋子里能用的东西别乱捶,不经打。”
说完才抬眸,看着另两人,眼神沉冷满是警告之意,“也别忘了我们来此的真正目的。”
直到两位弟弟避开他视线低下头,他才又道,“百晓风的弩炮被击落,十二码头的吞天网变成废网,这两场打斗里都有小苏家那个女娃娃。
什么高人不高人,从未有人见过,是不是真有这个人也未定,但是那个小女娃身上必有诡异处,只是不知道她用什么办法瞒过外人耳目罢了。
不管弩炮还是吞天网,皆是能用在战场上的大杀器,那小女娃在这两种武器中竟能毫发无损还反让对手吃了大亏,这等能力……她一人之能,可抵一营之军!
主上之令我等需牢记,此异类能为我所用最好,若不能,必要除之!否则假以时日待她羽翼丰满,便是我们的劫数了。
霍子珩,还活着呢!”
霍氏子孙还有漏网之鱼。
斩草不除根,他日势必死灰复燃。
如今霍子珩身边已经开始聚集越来越多帮手,连白府跟望鹊楼都开始靠拢过去,他日这些力量一旦凝聚,加上霍子珩运筹帷幄之能,颠覆王朝也非痴人说梦!
而将这些以往各自为王的人物聚集在一起的,便是小苏家那个女娃娃!
“做好准备,三日内离开。”
“老大?”
“硬拼我等不敌,此事需请示主上,从长计议!”
……
夜,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满天繁星点辉相映。
十月天气开始转凉,徒北村人吃过晚饭后赶在天黑前梳洗好,把事情忙活完,天黑后便不需点灯了。
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夜空下唠嗑闲话,便是每日最轻松惬意的闲暇时光。
小苏家院子里,老婆子老头儿,汉子妇人们坐在一块,聊家里的菜园子,聊还没晒干的稻谷,唠唠村里家长里短。
笑声一阵一阵的。
旁边毒老头院里也坐了一堆小孩。
苏安苏文苏武三个这时候没敢在家待,特地跑过来躲骂的。
今天家里大人们看他们贼不顺眼。
导致仨躲这边来了,说话时也不敢稍大声,都压着嗓子说悄悄话。
“白彧说的内城来的高手就是那五个,现在五个只剩下仨,想在内城异军突起肯定是不成了。”苏安气音说话,两手交叉胸前幸灾乐祸。
苏文也不遑多让,说得有鼻子有眼,“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用暗器不说还使毒,就得打得他们爬不起来才好。”
苏武翘着二郎腿哼道,“除了毒爷爷,他们那伙人应该是第二波整个内城都不喜的人物了,犯了众怒,怎么可能在内城待得下去?小爷敢打包票,永不了多久他们就得灰溜溜卷铺盖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