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手机的时候,坐在同车,跟贺山南隔着一个扶手的贺铭川,轻咳了一声。
今儿是贺氏集团贺董亲自来工地视察进度,作为项目的主要负责人,贺山南自然陪同一道前来。
贺铭川虽年过半百,但保养得当,看着也就四十来岁的模样。
也没有半点中年人的油腻,全身上下都透露出儒雅二字。
贺山南想到儒雅二字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过年那会儿他在书房里砸笔筒的模样。
那真的和儒雅没有半点关系。
旁边一身深色手工定制西服的贺铭川显然不知道自己儿子里想的是那事儿。
他淡淡开口:“这项目,算是一波多折。现在看着,也初具规模。”
这话听着不像是夸奖,贺山南神色凛然,没有开口接话。
贺铭川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想摸烟出来,结果摸了几颗水果糖。
他啧了一声,问贺山南:“带烟了吗?”
贺山南回,“带了也不给,妈知道了得说我。”
贺铭川只好拆了手里的水果糖,有些食不知味,“这个项目本来不是什么难事儿,一开始贺氏没拿到,不见得是景明建筑的方案有多好,也不见得是他们跟上面关系多紧密。贺氏这些年势头不小,你妹夫又携人脉进入贺氏,难免遭人眼红。”
贺山南继续缄默,但神色已不似刚才那般随意。
贺铭川:“你去云城,跟于家打好关系,断了景明建筑的财路,表面上看是他们不得已而向贺氏妥协让出项目,你又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上面松口,允许贺氏参与呢?”
贺山南顿了顿,父亲深居简出,但是该知道的事情,一样不落下。
他不知道的,父亲也了若指掌。
贺铭川把玩着手里另外两枚水果糖,脸上是波澜不惊的神色。
缓缓开口:“小南,我作为你的父亲,不想看到你行差踏错。我也给了你其他人没有的自由和放纵,没有像当初我父亲管教我的方式来管教你。”
“但是,贺氏不止我一个人的心血,是祖祖辈辈留下来的,还关乎着集团五万多员工的前途。你享受了身为贺家长子带来的荣耀与权利,就该担起这个位子上的责任和义务。”
这些话,贺铭川往日没有跟贺山南说过。
父子两的交流在贺山南先前去东部的时候,就逐渐减少。
上一次过年的时候,还不欢而散。
彼时,贺铭川又说:“我是欣赏你妹夫,但小南,你才是我儿子。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有所建树。”
似乎这个话题太沉重了一些,贺铭川笑了笑,“你倒也不要太有压力,毕竟要超越你老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贺山南沉默了许久,然后才从口袋里摸了烟出来。
打开盖子,往父亲那边递了一根,“抽吗?”
“算了,你妈知道了要说我。”贺铭川一改刚才的严肃与威望,只余下惧内的表情。
绝对的王者在妻子面前,照样没辙。
贺铭川思索片刻,跟贺山南说:“这一辈子要找个互相喜欢的人过日子,不容易。也多的是过两年就相看两生厌的。让老太太给你介绍对象,也不是非要催着你结婚生子,既然遇不到,就选个门当户对势均力敌的,对你没有坏处。”
贺山南依旧是沉默,但也没有点燃手里头的烟。
感觉那支烟都要被捏断了,他才沉沉开口,“我知道了。”
……
沈书砚的确是想起来了。
那次贺山南去御江府的时候,她让他早上别让点点看到,等他们走了,他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