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片刻的功夫,不仅不认识沈书砚,连贺山南都不记得。
老太太呢喃道:“小南还小啊,怎么可能娶媳妇?就知道骗我,跟铭川的爸爸一样,只知道骗我……”
老太太忘记要去卫生间的事情,重新回到床上,像是想起了某些事情。
听闻,阿尔兹海默症患者,会记得过去的人生中,印象深刻的人和事。
而老太太此时记得深的,便是当年的一片真心错付。
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老太太闭着眼的时候,有眼泪从眼角滑落。
原来,有些伤痛是可以持续一生的,哪怕疾病缠身,年少不可得之物,终究会困扰一生。
沈书砚心里怅然,老太太不记得她。
两人从病房里面出来,贺山南安慰她:“你要这样想,老太太只是平等地不记得每一个人,又平等地将每一个人都弄错。”
相比较沈书砚的紧张担心和心疼,贺山南在经历过老太太将他认成陌生人,护工,沈烨,周尤,甚至是他父亲贺铭川之后,对这件事已经看得太开了。
“真的,治不好吗?”沈书砚以前身边没有得这种病的长辈,所以对这个病了解得不多。
但看着老太太记忆混乱的样子,就很焦心。
贺山南摇摇头,“目前只能控制,她现在还能记得我们的名字,要是等到以后,可能连我们的名字都会忘记。甚至,把她自己也忘了。”
沈书砚张张嘴,就是猛然间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贺山南拍了拍她的脑袋,说:“其实老太太能够醒过来,已经很好了。”
沈书砚点头,好像只能这样自我安慰。
“我这两天抽空多来看看奶奶。”
“嗯。”贺山南应下,“那现在先回白象居。”
“点点也在白象居吗,还是在贺宅?”
“听你这个语气,是贺予执在哪儿,你就去哪儿,嗯?”
沈书砚觉得贺山南可太会吃味了,她说:“我这不是担心你平时工作忙,没时间照顾点点,所以就把他放在贺宅啊。”
“那没有,多忙我都自己带的。”贺山南倒是有几分邀功的意味在。
的确很忙,但会赶在贺予执睡觉之前回白象居,给他讲那么一点睡前故事。
睡前故事不想听,就听他公司的一些项目。
实在是要出差了,他才会把贺予执暂时放到贺宅去。
虽然父子俩三五不时地辩论一下,但感情怎么说,也是促进了一些的。
沈书砚道:“那我去验收一下成果。”
贺山南想单独跟沈书砚待一会儿的想法破灭。
她现在有太多要牵挂的人,忙得很。
时间当然不可能只分给他一个人。
但贺山南其实在沈书砚这次回来的时候,能够明显感觉出来,她身上气质的变化。
坦然,自信,从容,大方。
身上还有一股子说不上的书卷气。
大抵是被校园给熏陶的。
又或者,她本该如此,只是被过去的一些事情给缠住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