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冲走了粮食、冲走了百姓家当,也冲走了百姓的生气。
现在家家户户都缺粮,何家也不例外。
往前回想,他都不知道一家子是怎么熬下来的。
正当何小舅为难无米招待贵客的时候,刘家老大带着粮来了,带着一人一马,驮着四袋白米白面猪肉。
知道粮是给自家的,吴氏激动得头发丝发颤,“老大媳妇,萍儿,跟娘去灶房做饭待客!”
这时候哪还会多嘴客气,甭管灾前灾后,家里就没吃过精米白面,何况受灾后到现在半个多月时间,家里全靠一天两顿野菜糊糊熬下来的,就这还时常抢不到野菜来挖!家里一岁半的小孙子饿得下巴已经削了尖了。
吴氏借着夜色抹掉眼角眼泪,风风火火带帮手开伙。
何小舅往柴房偷看了老父老母情况后,精神抖擞,跟儿子何广尽起主人家之责。
相比其他地方的死寂,今晚何家小院迸出别样生机。
堂屋前一根柴火照明,男女老少凑一块热聊。何小舅跟刘大舅有同闯边城的情谊,熟得不得了,气氛比之前更热络。
黑色马匹被栓在院墙一角,白彧两手抱臂长腿交叠,背靠马肚,姿态恁是潇洒又做作,“师姐,还得是小师弟我思虑周全吧?”
青年不要脸邀功。
甜宝弯唇,手在马背轻轻拍了下,马一动,青年潇洒姿势就维持不下去了,无奈只能自己站直,“衙门那边说是放粮赈灾,每天放的粮不足五十石,开仓就被先赶到的人抢光了,拿到粮的还都是跟衙门有关系的富贵人家,老百姓根本捞不着。”
“买的这些米面,没少花银子吧?”甜宝道。
白彧耸肩,“无商不奸啊。”
奸商趁灾哄抬米价,原本十来文一斤的白米价格直接翻了好几番,三四文一斤的陈米卖出了精米的价格。
白彧家里就有米粮铺子,对当中道道门清。
若无朝廷管制,米粮价格还会继续往上攀。
“你给长京递消息了。”甜宝看着青年,嘴角笑意深了些许。
白彧挑眉,笑开,“师姐,你是不是跟踪我了?这么清楚。”
长京离禹州路途遥远,这边发生洪灾,官府些折子一层层往上递,至少要两个月,折子才能到达皇上手中。
若是当中有人从中作梗想要发百姓财,还可能出现故意瞒报或者延时上报,最后受苦的只有老百姓。
而他通过望鹊楼跟魏离递消息,最多半月,那边就得及时收到。
白彧自没有什么悲天悯人的情怀、
不过爱屋及乌。
“师姐,要是觉得我干得不错,可以夸我一两句。”
“干得好。”
“就这?”
少女往廊檐那边走,眼里有笑意一瞬而逝,“吃饭。”
青年似不甘不愿,嘴角翘得老高,“行吧,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