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又躺了片刻后起身,走到另一边日常办公批奏折的书案,从下方橱屉里抱出一个小木匣。
打开盖子,匣子内装满了画像。
厚厚一沓。
画像皆用上好宣纸所画,压在最下方的纸质颜色已经泛黄,依次往上,躺在最上面的一张是年前送来的,最新的。
将画像一张张展开,女皇视线专注凝着画中人,从襁褓小儿,至牙牙学语,至垂髫之年……最后一张,面若冠玉的青年斜坐圈椅,姿态懒散无正形。
长眉斜飞,漂亮桃花眼微眯睨来,似正看着窥画的人,眼神凌厉,睥睨。
一身嚣张及邪气,几乎要跳出纸面。
女皇与画中人对视,如玉指尖轻轻抚过青年面容,最后停在那双与她如出一撤的桃花眼,红唇轻启声音轻若呢喃,“这么大了啊……”
……
白彧猛地睁开眼睛,耳边是一串狂笑。
“白彧你昨晚做贼去了?大好春光跑我家睡觉来?”
一根绿草叶子在他鼻尖挠,苏安大脸闪到他视线上方,“快起来,要插秧了!”
白彧赖在苏家堂屋长椅上不动,“我喜欢坐在田埂上看你们插秧,你把我跟长椅一块搬过去?”
苏安唇角斜斜勾起,“哥还治不了你了?甜宝——”
白彧飞速捂了青年嘴巴,猴子一样跳上他的背,“甜宝,我来了!不就插秧嘛,今儿我把你的活儿一并干了,你歇着!”
“小王八蛋,下来!不知道自己多重啊?”
“师兄这话就不对了,我等着你治我呢,就在你背上等,省得你找我去。”
“我还要去挑秧!”
“把我也挑上啊。”
苏安边走边反手揍青年屁股,“刚做噩梦了?”
白彧跳下地,一脚踹上前头屁股报被揍之仇,“少爷从小到大只做美梦,而且所有美梦都能成真!”
“德行。”苏安已经走到门边,随手拿过搭在荆棘墙上的扁担扔过去,“干活!”
其他人已经先往田里去了。
苏家院门口堆着扎好的秧苗,白彧麻利捡了两筐挑起往村口走,扁担被箩筐压得两头弯,他走起来依旧轻快。
三月下午阳光依旧明媚,风吹来轻轻柔柔,带着从远处挟来的淡淡禾香。
白彧微抬头望了眼晴空,眸色幽暗。
刚才的梦不太美,梦到一双跟他长得一样的眼睛,噙着泪,眼神不舍又哀伤。
啧,梦魇了。
把那双眼睛晃出脑袋,白彧加快脚步来到村口,远远看到田里弯腰插秧的少女,就扬起嗓子喊,“甜宝,我刚做噩梦了,吓死我了!”
走在前头,刚撂下挑子的苏安回头,“……”
要不他把秧苗都扣贼小子头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