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凉如水。
西陵皇宫也有人夜难眠。
御书房里灯光亮至亥时,伏案办公的人仍没有回寝殿歇息的意思。
锦嬷嬷来回送了好几次茶水,不忍看女皇如此操劳,更不忍心劝,最后只能无声叹息,候在门外陪伴。
虚掩的花窗忽有黑影晃过,室内烛火晃了晃。
女皇警觉抬头,男人一身黑衣劲装,缓缓朝她走来。
身形高大魁梧,面容俊朗,上了年纪后,周身流露的气度更为成熟沉稳。
四目相对,男人深沉眼眸里尽是思念与怜惜。
女皇指间紫狼毫毛笔哒的一声滚落桌面,眼中厉色散去,泪水乍涌。
“皇上!”房门外,锦嬷嬷最先闻听动静,推门就冲了进来,暗器疾射而出,“大胆贼人,胆敢行刺皇——”
“锦嬷嬷住手!”女皇打落暗器挡在男人身前,因为情绪起伏过大,胸口也随之起伏,“此人是我安排在外的暗探,我们有要事要谈,你跟外头守着的人一并退下,房外无需留人。”
“……”险些打了自己人,锦嬷嬷得令后不敢多言,立刻带人退下,把御书房门关上,又领着守卫退至外门,确保房里对话不会落入任何人耳里。
等书房里清静下来,男人方才开口说话,嗓音低沉醇厚,带着隐忍笑意,及极尽克制的思念,“暗探?”
女皇没说话,转过身来看着他,瞬间便泪眼迷蒙。
白奎顿时慌了手脚,想给她擦眼泪,又怕指腹的粗茧刮疼她,最后用袖子笨拙的将妇人脸上泪水一点点印干,“你看你,你哭啥?被我吓着了?我知道自己不该来,但是实在放心不下,彧儿那臭小子跑西陵来了,我担心他给你捅娄子——”
女皇眼泪更汹涌,即便视线模糊也不舍得移开,哽咽失声,“对不起……这些年……”
白奎顿了下,故作轻松,“别哭了,我身上没带帕子,衣袖不够用。也别跟我说对不起。”
他脸上笑意柔柔,眼尾藏一缕晕红,“临儿,一切是我自愿的,我甘之如饴。你比我更苦,我尚有彧儿在身边聊以安慰,而你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你真的不怪我?”
“真不怪。这辈子要是没遇上你,我大概不会娶妻生子,虽然不能跟你长相厮守,但是心意相通,于我而言足够了。”
“那为何如此生分?我身上有刺么你要离我这么远?”
白奎,“……”htts:。23sk。net
这个必须解释,“我是怕唐突了你,二十多年了,我已经是个老头了,万一你嫌弃我了——”
天知道,这件事情他从来不乐意提,他比他家临儿年纪大了一轮……
“白奎!”女皇眼泪还没干,乍见的激动还没压下去,就被男人一句话点了火气,“你再说一遍!”
“我错了!”
“枉我这么多年扛着压力不肯纳夫,你就这么想我?”
“临儿,我发誓,我对你的心也是一样的,这么多年家里就我跟彧儿两个!”
“怎么,你还想娶妻不成?”
“不是,我这表明心迹呢你怎么又曲解我?怪道彧儿打小就跟个小祖宗似的,那刁钻性子跟你简直一模一样!来来,别气了,我给你讲讲你儿子从小到大有多难伺候,我脑袋上白头发都是被他气出来的!”
女皇,“……”
她龙袍广袖一甩,作势打在男人身上,“先说你是怎么进来的?皇宫你都敢闯?宫里埋伏的高手如云,你这么私闯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