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畔,芦苇荡旁,三艘白帆船泊船靠岸。
偌大船只几乎将这一截清河河面占满。
船头上满是人,此刻俱眼睛圆睁嘴巴大张,神情恍惚。
这个表情从进入流放之地后就没变过。
“这里就是我们以后要住的地方?”
“有山有水有稻田……这里能种田……”
“咱要是住这里,以后就可以自己种米自己吃,再不用过那种去鬼市高价换粮的日子了!”
“可以种田!咱也可以种田!我问过船员了,他们说这里的田地只要肯开荒,开出来了就归你!能开多少就有多少!”
“这里的河是淡水,跟咱岛上不一样!岛上种不了的东西,这里都能种!能自给自足,还不用再担惊受怕,好,好!”
“幸亏咱来了啊!”
渔民们不停的打量船四周环境,欢喜得想哭。
这清澈的河水,漂亮的芦苇荡。收割后稻茬子整整齐齐的稻田……映照在暖色天光下,祥和静好。
在他们眼里,是最美的景。
这里连空气都是干净好闻的。
没有海岛的潮湿,没有漫天的鱼腥味,吸进鼻腔里尽是草木泥土芬芳。
这片土地是陌生的,渔民们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稳。
此时清河畔稻田旁,也聚集了很多人。
都是闻讯赶来看个究竟的徒北村村民,以及十二码头帮众。
瞅着船上人欢喜又拘谨、仿似在做梦的模样,徒北村村民免不得想起他们当初也是这般。
那种狂喜中又忐忑惶恐的心情,只有有过同样经历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不着急不着急,川子去叫鲁嬷嬷跟甜宝了,待会你们就能见着!”有村民扬声开口,缓解船上人的情绪,“你们说都是从海岛上来的,就是外海的海寇岛啊?”
海寇两个字戳人神经,渔民们担心造成误会,慌忙开口解释,“是那边的岛,但是我们不是海寇!我们只是岛上渔民,平时靠打鱼卖鱼为生的,不抢人!”
“哈哈哈哈……”村民们朗笑,“白帆船能将你们接来,你们就肯定不是海宼,我们晓得勒!”
渔民们愣了下,也跟着笑开。
是他们太紧张了。
都是淳朴人,相互搭话之后转眼就能聊到一处,气氛和乐融洽。
这样的善意及氛围,是渔民们始料未及的。
谈笑中,不少人躲在背后悄悄抹眼泪。
鲁嬷嬷跟苏大苏二赶到时,河畔笑声飞扬,河对岸大胡子收到消息,也恰好出来。
熟人相见,泪眼汪汪的场景还没出现,大胡子已经一声令下,先开了口,“既然人都到了,带好行囊下船吧,住的屋子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就在小集后山!”
苏大苏二一下把眼睛瞪圆了,“阿宽,啥时候准备的屋子?我们怎么不知道?”
“白彧那臭小子十天前就拜托我了,让我帮忙解决住处问题,说过段时间有人来。前些年大赦走了不少人,小集后山有很多屋子空置,我着人重新修葺打扫了,床、柜子、桌椅一应家具也全部备齐,带上家当就能住人。”
“十天前……那不就是甜宝他们回来的第一天么。没想到那时候就准备上了,村里竟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苏二笑开,“阿宽你口风也紧,要是说一声,我跟老大也帮忙去!”
“多大点事儿?一堂主你来带路,领他们过去!”
大胡子浑不把这点事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