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他跟苏九霓一同坠海,此后再无消息,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死在海上了!如今毒不侵却又活生生出现在人前,他还活着,那苏九霓——”
“苏九霓很可能也没死!苏九霓也还活着!”
“这或会是我们的转机!好,好!哈哈哈哈!”
“来人,立刻将这个消息递给各国皇室!确保消息一定要交到各国掌权者手里!不可出错!只要苏九霓还活着,鬼帝白彧对诸国就不会赶尽杀绝!”
……
五月中。
东濮燕尾关。
关口城门已破。
天际残阳如血,红光所罩之处,城墙之上,城墙之下,伏尸堆叠,血染百里,浓稠血腥气。
大军战旗被折断扔掷于地,被铁骑踩踏后脏污凌乱,残破不堪。
四处烽火已熄,余烬冰冷。
边城残垣断壁上插满箭支。
昔日十万大军驻守的边境之地,被敌军攻破之后,只余满目疮痍,荒凉悲壮。
距燕尾关关口三十余里的燕子峡谷,一支百余众残兵借峡谷一线天地形优势,仍在强撑抗敌。
“纪将军,他们人太多了,我们撑不了多久!先逃吧?这里是东濮的地盘,我们犯不着如此为他们拼命!先回北襄将形势告知王爷,再寻对付之法——”
“住口!王爷既派我等前来驰援,不管这里是东濮还是北襄,就都是我们的战场!为苟且活命临阵脱逃,是逃兵!”
“将军!”士兵满脸血污,眼睛赤红,看着站在他们面前战袍被血浸透的男人,几欲掉泪,“将军,我们不是怕死!但是留得青山在才能有柴烧,外面那些不是人!是刀枪不入的铁器!我等追随将军多年,得将军视如手足,您若要战,我们誓死追随亦绝不悔!但总得有人活着出去禀报战场实情!您且先走,我等留在此处拖那些铁器一时半刻!他日,将军跟王爷寻得法子,再为我们报仇!”
其余士兵齐声嘶喊,“将军,快走啊!求您了!”
一线天外脚步声隆隆快读逼近,神兵在峡谷狭窄过道中冲撞穿行,两侧泥石纷沓掉落,飞沙扬尘。
纪心堂看着这些随自己出生入死多年征战的心腹将士,视线扫过那一张张已然看不清面容的脸,虎目含泪,扬声大笑,“好!不愧是我纪心堂的部下!此地乃绝谷,往后无生路,唯一生机在峡谷顶部。众将听令!立刻攀岩而上,以石阵迎敌!”
“是!”
士兵连日杀敌,已近强弩之末,但有军令,仍强撑一口气以鹰钩爪攀岩,用最快的速度往上攀爬。
纪心堂没动,待士兵们爬至峡谷上部后,提起银枪上马,狠狠击打马身,往一线天疾奔而去,“爬上谷顶即刻往西赶往樊城与东濮军汇合,向王爷禀告实况,重拟应敌之策!”
谷顶上士兵们闻言,目眦欲裂,“将军!!”
将军让他们攀岩,竟是要以血肉之躯独自迎战神兵,替他们挣出逃脱的时间!
“这是命令!”纪心堂赤红了眼,一人一马堵住一线天出口,银枪直指鱼贯冲来的神兵,“一堆铁疙瘩!今日本将斩一个是一个!来啊!”
天际残阳隐没,夜色降临。
峡谷中风声猎猎,将军战死,气绝时仍驻银枪而立不肯倒下。
风扬战袍,血袍之下,铁骨铮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