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百晓风离了船舱,白奎才闷笑着挨个拍孩子们脑瓜。
“你们长冬叔信任你们才跟你们透底儿,都收敛点,见好就收。让他面子挂不住,一年半载不搭理你们他干得出来!”
毒不侵翻着白眼哼哼,“他那臭脾气,不搭理你们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当年爷爷我跟他斗那会儿,偷他酒楼一只烤鸡,半个多月后在内城跟他撞上,他还能追杀老子六条街!论记仇,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小辈们顿时又笑作一团。
当年毒爷爷跟长冬叔叔之间针尖对麦芒的事儿,整个徒北村的人都知道。
最狠的一次是轰掉了半条街。
最危险的一次是毒爷爷差点臭了。
除此之外,大大小小让人捧腹的争斗不胜枚举。
说说笑笑间,众人谁都没再就此事再提出疑问。
诸如长冬叔叔是不是也懂炮制秘术。
诸如褚天行为何会骂长冬叔叔是千机门、也即墨家逃兵。
诸如长冬叔叔在墨家,究竟是什么样的地位身份。
谁都有自己的秘密,也不是所有的秘密都能诉诸于口。
不问,即是尊重。
入夜后,众人回舱房休息。
甜宝关好房门,躺到床上后即将意识沉入空间。
这段时间忙着诸多事情,她有近半月没进来了。
空间依旧是那副模样。
入口处的老梨树硕果累累,梨果香气雅淡。
鲁嬷嬷躺在梨树下,面容安详,脸色与活人无异,只像是睡着了。
甜宝照例打湿了帕子,替嬷嬷好好擦拭一遍,做完这些,才跨过那条鱼虾嬉戏的小溪,走到药田。
毫不意外在药田里看到支棱着的八个脑袋,一动不动目不斜视。
望白背对她坐在铁人面前,盘着腿抱着手臂,腰背挺直。
这是又生闷气了。
甜宝抿唇一笑,上前在望白旁边坐下,“不是不放你出去玩,你呆在空间里比呆在外面好。”
望白不说话,但就是看面前几个脑袋不顺眼,抬掌拍上一颗脑袋,啪地一声,那个铁人又入土三分。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空流岛,那时候你浑身死气,眼睛里一点波澜都没有。瞧你现在,知道贪吃,会生气,生气了会表达。”甜宝双手抱膝,看着空间边际的雪山,嘴角、眼底有浅浅笑意氤氲,“望白,空间能蕴养你。我很高兴。”
不仅高兴空间给望白带来的这些改变,也高兴望白不是被虫子控制的傀儡。
虽然被炮制成神兵,同样不是幸事。
她偏头,望白脑袋已经转过来了,黑黢黢的眼珠子盯着她瞧,显而易见的郁闷委屈,以及不解。
甜宝嘴角笑意扩大,揉揉他脑袋瓜,动作做起来娴熟,“今天干爹跟我们说了不少事情。我猜,你是神兵。”
望白脑袋缓慢歪了下,跟她疑惑不解时的习惯一样。
“你以前是什么来历已经不可考,我能猜到的只有这一点。猜到的时候,我心里有点闷,有点心疼。”
少女又眺向雪山,清亮干净的嗓音说话时如溪流潺潺,让人听来觉得宁静,“被当成实验品,当成器物,那种痛苦,经历过的人才明白。望白,我经历过,我以前,也是别人做研究的实验品。”
她从未跟人提过上辈子,许是时间太过久远,如今提起,已能坦然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