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矛盾就是一两句话引起的,陆飞其实没多说什么,一系列的想法与猜测都是听者自行脑补的。
乔秋明把跟陆飞见面的事跟老爷子汇报了,还加上了杨德明可能会搞事情的猜测,乔老爷子听得眉头紧紧的皱着。
乔老爷子沉默的看着乔秋明,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爸,您不担心吗?”
乔老爷子放下茶杯说道:“秋明啊,这个事你烂在肚里,就当没发生。”
“当没发生?”乔秋明愣了一愣:“爸……”
乔岭东摆了摆手道:“你杨叔跟我是生死兄弟,不要被人挑拨离间。”
“爸,这不是挑拨离间,他杨德明早不安排晚不安排,在这个节骨眼上安排他儿子过来,这不明摆着的事吗?要是外贸市场打开,他想办法给杨定辉弄几批大订单,把握大量的客户资源,这相当于扼住了公司发展的咽喉。”
“爸,这分明是杨德明已经在规划了,他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他是你长辈,是你老子我的生死兄弟。”乔岭东瞪了一眼乔秋明,突然让乔秋明怔了怔。
“你这个事你必须烂在肚子里。”
乔秋明急声道:“爸,你老糊涂了吗?”
“放肆,你在跟谁说话?”乔岭东瞪着乔秋明说道。
“我……”乔秋明唉了一声。
“我说了,这个事烂在肚子里,你只管做好你的工作。”乔岭东呵斥道。
乔秋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是不明白乔岭东和杨德明他们一帮老一辈之间的感情的,尽管他们真的兄弟情深,有可能陆飞就是挑拨离间,但这黄河炫风是他乔家的,他不能不防,更何况,杨德明这明显的已经伸手了。
乔秋明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爸,我只是在担心。”
说完乔秋明转身就走,乔岭东这会儿正生着气呢,他们老哥几个,哪是那么容易受人挑拨的,从杨德明身上就能看出来,早年是可以把命交给对方的。
现在日子好过了,为了钱又怎么可能做对不起对方的事来?
乔岭东微微闭目,揉着太阳穴,在那一瞬间,突然老眼怔怔的盯着正前方,呢喃道:“坏了,我也中招了……”
乔岭东突然发现了自己的难处,难就难在,他跟十几个代表股东早年是过命的交情,难就难在说话做事都要顾及他们的脸面,一句话就可能坏了他们几十年的感情。
陆飞明显就是在挑拨,他可以无条件的信任杨德明,但他有儿子,杨德明有可能也是无条件的信任自己,但他也有儿子。
然而,杨德明真的就一点心思也没有?这也不见得,乔秋明说的没错,如果一点心思也没有,他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自己儿子安排上来?
一朝君子一朝臣,古往今来,这样的事,屡见不鲜的。
这个事要是这么发展下去,现在还只是杨德明,还有蔡承风,刘尚华他们呢?如果这样发展下去,如何得了?
一个公司的发展,如果内部高层勾心斗角,还能安全的走下去么?发展不好一定会弄个你死我活,迟早兵戎相见。
“好可怕的年轻人!”乔岭东心里念叨着。
乔岭东沉思着,他知道,这个时候意识到其实已经有点迟了,似乎斗争已经提上了日程。
自己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已经正在撤出管理,自己真的哪一天撒手人寰,自己儿子能保得住自家的产业吗?
做事可能没什么问题,但他还不够老老成啊。
做生意,做公司,难的不是做事,难的是做人呐!
陆飞高明在哪里?他的高明就在于你知道我在挑拨离间,这个坑你还是得跳,因为你管的住自己,却左右不了别人,左右不了,就只能把对方给按死咯。
这就是人心……
这一夜,乔家老爷子,一夜未眠,他妻子去世快二十年了,他没有再娶,却也没感觉到孤独,因为有一帮老兄弟陪着他,有儿子陪着他。但这一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寂寞,想推心置腹的找人聊聊天,可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找谁,他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法找。
其实这也怪不到陆飞,从他见了黄河炫风的董事层,他就看出了黄河炫风的问题,都是大股权在握,是所有人的心血,你乔老爷子在世或许没什么大碍,无论是德行还是威望,都能震得住,但你能把控局面有多久?说不定哪天就中风了。
其实就算没有陆飞插手,黄河炫风的问题也会逐渐浮出水面。公司没有大额盈利,大家伙儿还过的紧赳赳的没什么问题,但生意做大了,赚到钱了,那就完全不同了。
大公司,给功臣股份没问题,但对于这种老功臣,却只能给股不给权,不然后期就很难处理,他会动歪脑筋,将公司占为己有。
华维的老任为什么八十几岁,大权一直在手不外放?要是外放,股东们会同意他一年拿一千个亿出来搞研发?做梦吧!也只有大权在手,独断专行,才造就了华维的创新。
其实这种现象很多公司都有,所以后期很多大公司的投资人都参与不到经营里面去,演变出了投资不经营,经营不投资的说法。
说句不好听的,后续的很多公司总裁归根结底只能算一个打工人,你干的不行,董事会就给你一起开会换一个,再不行,再换一个。
陆飞记得有一个企业的执行总裁三年换五任。
搞得出成绩,只要保证股东的利益,你搞一些偏门赚点外快人家股东也不会管,虽然你想搞但也很难,因为股东会设立很多监管部门看着你的,也不用顾及什么脸面,你爱干干,不干拉倒,绝不会惯着你。
但现在的黄河炫风明显是不行的,要脸,要钱,还要权,老大一走,斗争就出来了。
所以,咱们国家在探索式的前行,各地的企业也一样的,大家都要不停地学习才能进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