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不大的油纸伞,堪堪罩住一大一小身影,伞周避不掉的雪花轻轻洒洒沾上两人袖摆、鞋面。
“那些人对你鞠躬作拜,可觉高兴?”男子问。
小女娃答,“不觉。”
“他们尊重你,也不高兴?”
“他们怕我。”
甜宝不知什么是尊敬,但是她能感觉得到,向她鞠躬的人是怕她的。
“因为他们需要你。”
“需要我?”
“他们希望能得到你的保护,希望有人欺负他们时,你能为他们出头。”
甜宝眉头一皱,“不想。”
“为何?”
“关我屁事。”
霍子珩捏捏眉心,又一声轻笑,食指点点小娃儿眉心,“都跟你毒爷爷学的什么啊。”
娃儿歪着脑袋,晃晃他手指,“师父,回吗?”
“回。”
“你想我保护他们吗?”
“随你高兴。”
他又翘唇无声一笑。
徒北山势已成,若要有人领这个势,他希望是甜宝。
她有那个资质及能力,以及人脉。
若干年后,徒北山亦会是流放之地一霸。
但是要或不要,他从未想过勉强甜宝。
她喜欢,便做。
不喜欢,便不做。
回去的路上,雪依旧在下,途中遇到的人依旧遥遥对甜宝鞠躬。
甜宝没有多看,她想保护的人只在那一方寸地里。
师徒俩刚走到回程半道,一道身影就飞了过来,鸟窝头在风雪中东倒西歪,“霍子珩你这个狗玩意儿,一地的雪你居然让甜宝自个走回来?”
鸟窝头落地先给霍子珩一脚,顺手把娃儿捞起来,看她被雪氤湿的鞋子心疼得哇哇叫,“诶哟喂小崽儿,姓霍的不讲究你也不讲究?脚丫子得冻坏了!你直接跳他背上去他还能把你甩下来咋的?真是轴得一根筋,尽学了文人的迂腐了!以后机灵点!”
甜宝悄悄叹气。
她都插不上嘴呀。
老头抱着娃儿一路大呼小叫冲回苏家小院儿,在坐满人的火盆子旁硬是挤一个豁口来,举起娃儿两只小脚丫就搁火上烤。
“看看,我就说没我在你们都看不好娃!我才出去多大会?甜宝被拎着在雪里溜了一圈了!——我前面跟你们聊什么来着?来来接着聊。”
苏老妇把娃儿鞋袜脱下来,无奈道,“说外面又来了流放犯哩。”
“哦对对。”毒不侵点头,他今儿去内城逛了圈想顺点好东西回来玩儿,猫望鹊楼角落时听来的八卦,“这次来的人说是从京城流放过来的,大得不行的京官家眷。具体犯了啥事我没仔细打听,但是从京城来的,家里还是当高官的,带来的好东西肯定不少!”
苏家,“……”
不是,您老回来兴冲冲说这八卦,合着看上人家不知道有没有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