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底轧过雪地嘎吱声响接近。
高冲睁开眼,勉力抬头,视野里是银狼面具的黑衣人,身量修长高挑,双手负背静静站于那处,无声无息的压迫感便从他身上四散出来。
高冲蠕动干裂嘴唇,哼笑,“这位侠士,便是悍匪口中前来猎杀三十三峰的,朝廷人士吧?”
面具少年自衣襟取出一块令牌,黑色木刻令牌,中间金漆一羽字,“长京羽林卫上骑都尉,魏离。此次三十三峰发生的事,误打误撞,抱歉。”
“误打误撞?抱歉?”性子烈一些的镖师当即怒骂,“你一句抱歉就算给我们镖局死掉的二十多个镖师交代了?既然你是朝廷的人,当时悍匪攻来你也在,你为何不当即皆是清楚!你这般作为,分明是故意算计拿我们镖局当炮灰,替你铲除后患的同时还保下你自己的人手!”
魏离轻笑,“悍匪已经杀红了眼,我解释又如何,不解释又如何,你们一样无法全须全尾离开。再者,我乃大越武将,保的是大越子民,可没有义务保大融人。何况我也留了下来帮手,并未全然弃你们与不顾。”
他说话间,面具后黑眸轻扫,视线不着痕迹扫过那边枯树下少年少女。
两人似没听到他的话般,并未有丝毫反应,只少女往这方淡淡的看了一眼,仅此。
魏离视线转回来,“如今已经出了古道,魏某还有要事处理,就此别过。”
他说完便走,徒留剩余镖师气得原地升天。
某个正在“昏迷”的人又开始戳手指了:竟然是魏离那小子!
甜宝:嗯。
白彧:不过他刚才那番话,应能彻底打消高冲对我们的怀疑。
甜宝把他手指蜷起摁住,戳来戳去的烦。
枯树林里魏离出手把围追她的马匪几乎杀精光,高冲带人赶来时眼睛沉了下,是怀疑他们故意放信号弹,跟旁人联手算计他们了。
现在魏离亮出朝廷的身份,确能将他怀疑打消。
镖局新人跟大越朝廷武官之间八竿子打不着。
周围镖师们被气个半死,犹自骂骂咧咧,甜宝低头看了眼“受伤甚重”的人,脸色是假的白,但是唇色是真的白。
她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神色,“谁让你去挡流星锤的?”
古道里打斗到最后关头,一峰悍匪首领流星锤直袭高冲后背。
当时高冲已经身受重伤,若一击得中,高冲必死无疑。
其他人都被困着无法营救,是白彧冲上去替高冲挡了一击,保下了他的命。
白彧脑袋往少女肩头歪了些许,避过外方视线。
并未回答,只是嘴角轻弯了下。
他太了解甜宝了,若他不冲上去,甜宝便会替高冲挡下这一击。
信号弹是他们放的,不管有没有朝廷的人搅和,等回到镖局,以他们的过失,必会受到重罚。
只有功过相抵,才能留在镖局继续下一步。
高冲算个屁?
他救的是甜宝。
甜宝靠着树干,手心火辣辣的疼蔓延开来,整条手臂有些失力。
任由少年靠在肩头,她一动不动眺向远方。
白彧冲出去时,她在后方紧急拽了流星锤铁索,手心被铁索拉出了血痕。
本来,她算计好了自己冲上去挡最后一击,有空间帮忙卸力,受的伤不会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