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肩膀剧烈的颤抖着,遍地的血映到了她的瞳孔里。
她哽咽地哭着,“我们对天发过誓的,结拜为金兰姐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重渊,我告诉你。如果阿左有什么不幸,我会杀了燕祯。你最好是休了我!”
她控制不住的大哭,像个孩子一样,奔向了河边。
她跪倒在河岸边,炙热的泪水滴滴坠到了身上的盔甲上。
盔甲还是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沾的血太多了。
她的眼睛被血腥气熏得很疼,泪水怎么都止不住。
谁说将军无泪?
她有。
她生命里所在乎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她而去,她的心脏在一夕之间就苍老枯萎。
她痛。
她恨。
于是,她一拳一拳的砸到了地上。
手背,血肉模糊。
她泪流满面,“阿左……阿左……”
“你错了,你姐姐不是英勇的女中豪杰,我没用……”
“天底下最没用的人就是我,我救不了褚家,救不了你。我做什么将军?我为什么要护边疆,护百姓……我不配。”
她哭着,就用手扇自己巴掌。
“我连我的至亲至爱都护不住,我不配做你的姐姐。阿左,我是最没用的人。”
什么号令千军万马的褚郡主,不过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而已。
“褚连翘……左梧桐也不一定会死。”重渊没见过这样失控的褚连翘,她好像被骆驼压垮的最后一根稻草,眼睛里了无生气。
褚连翘没去听他的话,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泪水,都疯狂地往外涌出。
不会死。
她当然想阿左不会死。
可是啊。
阿左体内有剧毒,早就是活不长了。
她在城楼上一刀穿心,又坠到了这冰冷的护城河里。
褚连翘也奢望她可以活着。
但,那一只绣花鞋……
若非那一批黑衣人拖住了她的脚步,就不会耽搁这么久,说不定现在已经找到了河里的阿左。
“燕祯没有放弃她,我从城楼后方潜上去是要救她的。他说那些话,是为了混淆燕礼。可我没想过,城楼后方也有人……”
他其实也想过阳奉阴违,但是他到底还是负伤去了。
他怕左梧桐一死,燕祯会意志消沉。
可谁能料到,前后都有人拦截他们?
这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重渊,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你说的话,我不信。如今人都生死未卜,你这么帮燕祯还有什么意思?”
褚连翘嘲讽地看着他,慢慢地,她扬起流血不止的手,擦了一把脸颊。
泪水和着血糊在脸上,她的目光尖锐如刀。
重渊也不想和她解释太多,他并不关心左梧桐的死活。
他只是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
不然,他何至于如此委曲求全?
这个阳春四月的下午,褚连翘抱着剑在河岸边站着。
日落月升。
她依旧顽强的站在那里。
她要第一个知道阿左的消息。
不论是……死,还是活。
不论……是人,还是一具尸体……
那都是她的妹妹,她都要带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