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浑浊的夜色透过窗户,照射在他苍白的脸上。
他周身都尽显疲态,眉宇之间没了残忍和冷戾,都是落寞和凄凉。
而他低头继续诉说,“小哑巴……你还记得不记得我?”
“你一定恨死我了,你怎么会记得我。”
南宫恂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被一种陌生的情绪控制了。
他说她只是猎物的时候,他心口那个地方,钻心地疼……
可她就算是猎物,那也是她的猎物。
他一个人太久了,她是他第一个看上的猎物。
他想……
要她这个猎物,长长久久地陪伴着他。
最好是,她只记得他,而不记得另外一个南宫恂。
“你喜欢琵琶,我也有些兴趣。可是琴弦,总是被我扯断,我弹不出来你那样的曲子。你就这么讨厌我……”
得,话题又绕回到原点了。
他突然笑了一下,“小哑巴,你在地下一定很快乐吧。”
他的嘴角在笑,可是眼睛里只有深入骨髓的忧伤和遗憾。
周遭一片静谧。
而窗外的风声,好似女人的细微的呜咽声。
他的神色恍然,音调也没有情绪,麻木地说:“你一个人在地底下,你终于摆脱我了。你再也不会见到我,因为……我即便是死了,我也不会去地底下。我怎么能接受……我只是南宫恂分裂出来的一个意识呢?我消失了,就是消失了……这浩荡的天地间,都不会再有关于我任何的存在的痕迹……不会再有任何人记得我,我什么都不是……”
“可是,我真的不想被消失,被抹除……”
但是,那又能怎么办呢?他已经把自己藏得够好了。
他的声音突然就变调了,听上去很痛苦。
“我去不了有你的地方,我去不了啊……”
他连人都算不上。
死了,连地狱都去不了。
在昏暗的烛光里,他的嘴角扯了扯,那样的弧度让他的脸孔看起来冷漠而残忍。
他笑,“如果我这种人,犯下十恶不赦的罪,手上沾染血腥,杀尽所有人之后我可以下地狱,可以去人死了之后去的地方……”
“那我……宁愿永世不得超生,宁愿去地狱。”
因为……
那里有小哑巴。
但是他错了。
他是要去地狱的人,可是她不是。
他……真的注定再也见不到她一面了。
见不到了。
很快,他就会把她都忘记了。
他就要化成尘埃,消失在浩荡的时间洪流里。
南宫恂的呢喃声,悉数落在了门口的左梧桐耳畔。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是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