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左梧桐的脸褪去所有血色。
她手按住了桌子,整个人单薄得像一张宣纸,心脏开始剧烈的筋挛,疼得她说不出话。
她身上掉下去的肉,她亲生的女儿,竟然成了左霓凰那个贱人的女儿?
这是什么感觉?
就好比逼她吞下了一只蚊子,那么的恶心,恶心到想吐。
不仅如此,她心中也惊怒不已,差点吐出一口血雾。
清脆的破碎声划过众人耳边,许扶琴和凤晋阳都看了过来。
她们的脸上写满了诧异。
“夭夭……”
“公主殿下您怎么了?脸色这样苍白?”玲珑焦急不已。
左梧桐已经快坐不稳了,眼睛里充斥着嫣红的血色,血丝一根根的盘旋在里面,仿佛眼球都要爆裂开。
她的胸口涌起一阵窒息感,“皇嫂,我突然觉得心口好疼……”
“兴许是旧疾发作了,我……”
她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看上去那么的虚弱,像是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只有南宫凛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她这被刺激的,被气的。
这换任何人都会愤怒的。
“快宣太医。”许扶琴当机立断。
左梧桐白着脸微微地摇头,她心底本来压抑下去的悲愤又涌上来,好似一根冰冷锋利的铁钩,从五脏六腑直接拉扯到了她的喉咙。
血肉横飞,痛苦难耐。
“不用了,我回甘露殿躺一躺……躺一躺就好了。”
她扶着桌子站起来,借着玲珑的搀扶,她的大半个身体都靠着玲珑,一步一步的往椒房殿外走去。
那样缓慢的步伐,当真像极了一个到了迟暮之年的老人。
她只要回去躺一躺,就好了。
她只需要静一静,静一静一定就会冷静下来的。
椒房殿和甘露殿距离并不远,可是左梧桐走得很慢很慢。
她的脑海里混乱得像一锅粥。
她不确信燕祯是不是知道了真相,可如果不是知道了真相,他为什么要给无忧承平帝姬的身份?
可如果他真的知道了真相……知道他误会了她,伤害了她。
他凭什么,要让她的女儿叫左霓凰做娘?
凭什么?!
她以为死了就可以解脱了,可是现在她庆幸自己没有死。
他到底还是她认识的阿祯吗?
护城河里把她逼死,如今要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送给左霓凰。
他……在剜她的心头肉啊!
他是不是没有良心的?
谁能告诉她,他为什么要抢走她的女儿?
为什么要纵容左霓凰那个恶毒的女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甘露殿的,一回去就上了床榻,用被褥把自己单薄冰冷的身躯裹得紧紧的。
冷,她觉得好冷。
甘露殿里的宫女都被她赶出去了,她才能偷偷的躲在被窝里肆意的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