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这瓢泼大雨淋乱了她的思绪。
她对上他模糊的面容,用力的点头。
“是!”
“我相信,他一定是爱你的。”
闻言,他心底猛地一颤,脑海里全是左梧桐沙哑的声音。
她的声音很轻,没什么力量,轻易就要被雨声盖过。
但是南宫凛却从未如此的清醒过,听得那么的清楚。
轻飘飘的一句话,释放了他身体里的压抑和痛楚。
就好像,压制在他胸口那沉甸甸的巨石,在她的安抚之下,化成了粉末。
“真的……吗?”
他的目光里带着不甘,又有一丝卑微的祈求。
他所求,是那最后一抹希冀的光。
左梧桐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是真的,没有人会不不爱自己的孩子,他一定是爱你的。你要相信啊!”
“我不会骗你的。”
他望着她娇俏的脸,怔怔地发着神。
这之间,周围的雨声仿佛都消失了。
他看了她很久,久到时间都停滞不前,久到希望这一刻变成永恒。
她身上也淋湿透了,狼狈不已。
但她的眸子,那双漆黑的眼眸里蕴含着温柔,哪怕是这白茫茫的雨雾,也无法遮掩她眼底的神色。
她的目光温柔,而和煦。
像是初春的第一缕日光,照破了乌云,洋洋洒洒地落到了他千疮百孔的心里。
万物,复苏。
一切伤口,都在愈合。
原本视野里的血红,渐渐地变成了纯洁温柔的白色。
那些破碎而痛苦的记忆,也纷纷沉寂了下去。
他的眼前,只剩下她。
有狂风,有冷雨,有痛苦……
也有,她。
她告诉他,父皇是爱他的,所以……父皇不会被他害死的,对不对?
他为什么会害死自己的父皇?
如果他的父皇还在,他一定会像皇叔一样,教他骑射武功,读书习字,研四书五经……
他的父皇,一定是爱他的,所以还在的话,应该也会很爱他的。
陡然之间,他面色煞白。
父皇不在了,因他而死。
所以他真的像母后说的那样,一辈子都不配被人爱吗?一辈子都要受尽折磨。
母后不爱他,恨他。
凤夭夭所谓的喜欢,不过是认错了人而已。
这世上,本就没什么是属于他的。
他注定一无所有。
一想到他害死父皇的事可能是真的,他心底那一刻涌流出来的绝望,几乎要把他的心脏撞开一个狰狞的窟窿。
那样巨大的,能够吞噬一切的绝望和凄惶,席卷了他的所有知觉。
可在这样的绝境里,他的手被人握住,一丝丝细微的暖意,从她的指尖蔓延过来。
他像是抓住了唯一的希望。
“嗯,我信你说的是真的。”他说着,就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但他哪怕是在笑,在这雨中,那笑容都显得悲凉。
左梧桐抽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但她淋了太久,如今头脑有些昏沉,就这么一个扬手的动作,也是那么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