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来不及多问,只得赶紧收拾,又是喂水又是顺背的,最后等她终于不吐了才拿起东西收拾地上的污秽。
沐晚把胃里吐空了也觉得好受多了,刚才楚南风在,她一直隐忍着,就怕一个忍不住当着他的面吐起来,还好,她比自己想像的更能忍耐。
红袖收拾完了又打开窗户,回身时看到沐晚坐在床头,面色已经恢复了红润。
“小姐,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
那两个大夫都是吉城人,她们根本不认识,自然不可能为她们遮掩。
沐晚捧着杯子喝了口水:“我吃了能暂时改变脉相的药,又为自己施了几针。”
红袖想到在丁如之闯进来之前,沐晚的确给她要了药箱,当时只说是头疼。
“原来在那个时候小姐就知道丁如之想做什么了。”
沐晚点头:“她隐忍了那么多天没有动静,此时寻上门来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而能让她拿出来做文章的只有这个孩子。只是这药吃下去不会马上见效,所以我才会一直拖延时间,故意说那柳大夫不可信,趁着另寻大夫的间隙又偷偷给自己扎了几针,所以等到他们来诊脉的时候已经辩不出怀孕的脉相了,但这药有副作用,吃过之后会呕吐不止,我刚才也是一直忍耐来着。”
沐晚说完,忽然又侧过头吐了起来,这一次吐得眼泪直流,止也止不住,最后整个人瘫软在的床上毫无力气。
红袖见她如此难受,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掉,一边收拾一边念叨:“这日子什么时候是头啊,我不想再看到小姐每天过得如些心惊胆颤了。”
若不是小姐聪慧,现在只怕已经让楚南风那个老婆给害死了。
沐晚闭了一会儿眼睛才说道:“我只是担心尤墨染,毕竟他是被我牵连的,若是他没事还好,一旦有什么差错,我是没办法原谅自己了。”
“小姐不必太担心,尤少主机敏灵活,定会为自己想到脱身的法子。”
而此时黑沉沉的监室里,尤墨染斜靠在墙边,嘴里叼了一根枯草,两只乌黑狭长的眼睛正望着水渍斑驳的天棚。
不多时,有沉稳的脚步声传来,他斜了一眼,无动于衷的继续看天棚。
“尤少主倒是沉得住气。”楚南风身后跟着两个人,此时有一个上前打开牢门上的铁索,将食盒中的饭菜摆在中间的小桌子上:炸花生、水晶肘子、捞拌海参、钱江炖鱼……转眼间已经摆了满满一桌,顺便放上两瓶高度白酒。
尤墨染坐起来,伸长脖子闻了闻,笑得有些没心没肺:“这是什么,人间的最后一顿?”
楚南风矮下身子进了监室,缓缓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尤少主不必担心,这绝不是什么上路饭,只是想和尤少主叙叙旧。”
“楚少帅……不对,楚大帅这叙旧的地点挺别致的啊。”尤墨染也没跟他客气,撕了一块肘肉放进嘴里。
楚南风像是没听出他话里行间的讽刺,拿起酒瓶给两人斟了酒。
“我这个人说话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楚南风把酒杯推到尤墨染面前,“只要尤少主以后长期与我们楚家做军火买卖,我可保尤少主安危无恙。”
军阀混战,最缺的就是军火,吉城也不乏军火商,但是产量和质量远远不及尤家,楚军曾经缴获过一批凌军的枪械,对比之下方知差距,不但步枪的射程远而且杀伤力更大,纵然是再勇猛的队伍,若是没有得心应手的武器也是力不从心。
如果他杀了尤墨染,尤家必然会把他当做仇人,相反,如果能利用这次机会同尤家合作,整个楚军的战斗力会提高一个档次。
尤墨染喝了一口酒,笑道:“我曾经答应过凌少帅,尤家只做凌军的生意,楚大帅的提议怕是不妥啊。”
“凌慎行现在自身难保,凌军也是溃不成军,怕是已经没钱买军火了,倒是我们楚家现在兵力强盛,资金雄厚,尤少主难道要放着赚钱的大买卖而吊死在一棵歪脖树上?尤少主是商人,商人自然以利益为重,况且尤少主现在性命尚且难保,在利益与承诺之间,在承诺与性命之间,楚某自认为性命最为重要,尤少主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尤墨染放下酒杯点点头:“楚大帅说得的确在理,我们这些商人最看重的莫过于钱了。”
楚南风摸着手中的酒杯,笑道:“尤少主是聪明人,我喜欢同聪明人说话。”
“大帅这话先收一收,其实我也是有条件的。”
“尤少主的条件不妨说一说,但凡楚某能做到的,我们好商量。”
“楚大帅真是痛快,那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尤墨染英俊的脸庞在昏黄的灯光下仿佛镀了层金光:“大帅放了沐晚,我尤家不但做楚家的生意,也会断了与凌家的生意往来。”
楚南风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条件,当即沉下了脸,周身向外迸发怒火却是没有发作,一双鹰目带着审视盯着面前含着淡笑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