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道:“她自然不敢下毒,她是知道老太太平时患头风要吃哪几味药,所以就在甜汤里填了几味药膳,这些药材单独拿出来都是补药,但要跟老太太吃的几味药联系起来,却成了毒药,虽不会致死,却可让人一病不起,老太太病了,自然没人再提接我回去的事了。”
“嫂嫂,你是怎么猜到的?”雪秋顿时一脸的崇拜。
“沐锦柔不想让我回府,一定会阻止老太太,而唯有这个办法才能保她周全,既不被发现又能拖延时间,她总不会像对付你一样,找人把老太太扔到河里去。”
提到这件事,雪秋便皱紧了眉头,想到那几日所受的苦楚还是心有余悸,本来她还不信是沐锦柔下的手,但经过沐晚的分析她才确定,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想当初她和沐锦柔的关系也十分和睦。
“你父亲好些了吗?”
雪秋见沐晚连督军两个字都不愿意说,心下不由掠过一丝苦涩,父亲这次做得的确太过了,嫂嫂对他有过救命之恩,他却恩将仇报。
“还是那个样子,这几天都躺在床上,我过去看过几次,依然是低烧不退,四肢疼痛,先后来了几个大夫都诊不出病因。”雪秋小心的去看沐晚,若是换成以前,她一定直言不讳的询问沐晚,可现在,她实在是没有这个脸。
沐晚只是嗯了一声也没有了下文,她可不是那活菩萨,对于时刻想着要害自己的人还大发慈悲,督军得了什么病跟她无关。
反之,督军一定知道了她借着楚南风扳回一城,现在只等着老太太发话便可以风风光光的进府了,而且他也一定察觉到了那个昆曲名伶的事情是凌慎行在背后主导,他不会对付自己的儿子,怕会把罪责转嫁到她的身上,还不知道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她。
凌慎行也似早有察觉,虽然没有说破,却在府中暗自布置了许多警卫,沐晚平时也是足不出户,饮食有府里专门的厨娘负责,红袖和映春从她怀孕起就对她的饮食格外的小心,生怕被人从中做手脚。
连城的雨依然下个不停,沿海地区发生了洪涝,灾民转移了无数,凌慎行带着军队去赈灾,回到府里的时候常常是深更半夜,哪怕两地奔波,他仍然坚持每天回来陪着沐晚入眠。
这日雨下得格外大,轰隆隆的雷声震得人心里发慌,闪电更是一道接着一道。
沐晚坐在窗前配药,眼皮子不经意的跳了两下,她眨了下眼睛没放在心上,左眼皮跳得越发厉害了。
俗语说眼皮跳灾来到,她不信这些传言,贴了一小块胶布,不一会儿便不跳了。
一个丫环打着伞跑进院子:“少夫人,外面有人说要跟您谈买卖。”
“买卖?”沐晚抬起头,同时掀去了眼皮上的胶布。
“他说是一家公馆。”
“可见到人了?”
“下来说话的是一个侍从,人在车里呢,没看见。”
“红袖和映春呢?”
小丫头答道:“红袖姑娘和映春姑娘去采买了。”
自从她住在这里后,入口的东西都是由红袖和映春亲自去买,哪怕是下着大雨也不耽误。
沐晚想了想:“让他去书房吧,我在那里等他。”
小丫头应了一声,打着伞快步进了雨帘。
沐晚在书房等着,闲着无事拿了本书来看,窗外的雨依然下个不停,隐隐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的响。
外面有警卫守着,不久便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凌慎行防备森严,凡是进府的人都要经过搜身,一举一动也皆在监视范围之中。
那声音持续了没一会儿,书房的门就被推开了,平时会有红袖和映春跟着,现在倒是那人独自站在门口,青蓝色的长袍下摆被雨水打湿了,鞋面上也满是水渍,不过头发干爽,漂亮狭长的眼睛里十分干净,犹如雨后的天空。
沐晚先是惊讶,紧接着便笑起来:“怎么是你?”
尤墨染大步走过来,颀长的身影立在书桌前,眉间一抹笑意温润:“怎么不能是我?”
“说得也是,堂堂尤少主家大业大,买下一座公馆不在话下。”沐晚同他打趣,指了指对面:“坐下来说话吧。”
沐晚问了他母亲的身体状况,他说好多了,都有力气给他找媳妇了。
尤墨染说这话的时候,眼光雪亮的看着沐晚。
在辽城的时候,两人也是见过面的,又是乘坐同一专列回的连城,除了感谢,两人也没有这样面对面的交谈过。
若是凌慎行知道那屋主是尤墨染,大概不会让她独自一人坐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