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贺一容对学习上了心,也或许是因为聂祯的补课很有成效,贺一容在接下来的月考中发挥稳定,甚至也高于自己的期待,拿了一个漂亮的名次。
她喜滋滋地在聂祯面前炫耀,聂祯并不惊讶,只是揉揉她的头:“真厉害。”
贺一容不买账:“嘴上夸夸就行了吗?我要奖励。”
聂祯缓慢地收回手,像慢动作一样,贺一容看见他脸上闪过极快的一丝苦涩与不忍,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瞬间的情绪不稳,并且在脑中拉长,深深刻在心里。
即使这样,贺一容还是面上不显。
她自知自己的缺点,遇到不愿面对的事就喜欢躲避退缩。
外公快不行的时候,她在医院长椅上坐着,徐知度徐名度两人去找她,说他们都得在边上,等着见最后一面。
那时候她却笑着装傻:“什么最后一面啊?”
笑得用力,嘴角都扯得疼,却尝到咸湿的味道。
徐知度给她擦眼泪:“小容,等会儿当着爷爷的面不要哭,让他安心地走。”
她早就察觉到聂祯最近有些不对劲,时常出神。
有时候盯着她不知看了多久,等她抬头他又立马移开目光,把眼底的情绪遮个严实。
有时候她在他身边靠着他,絮絮叨叨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聂祯,你说呢?”
“嗯?”他抱紧她,稍显歉疚,“刚刚没听清。”
她不知道聂祯在为什么事忧心,她不想去问也不敢去问,怕这麻烦事是关于她的。
那永远不知道就好了。
她可以装作没看出他频率越来越高的抽离。
贺一容可以很聪明,也可以很蠢。
聂祯偶尔在贺家待到很晚,等到贺增建或贺毅阳回来时,站在明晃晃的车灯前谈话。
天色黑,离得远,贺一容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她问贺毅林:“聂祯怎么突然和爸爸大哥有那么多的话要说啊?”
已是深秋,风变得萧瑟,在外面站久了一定凉骨头。
贺毅林随口答:“可能商量怎么把你卖了。”
以前开类似的玩笑,贺一容一定不让他,总会叫嚷着:“你欺负我,我要告诉爸爸告诉大哥。”
可现在她却没声了。
抿着嘴趴在廊上的栏杆上,眼睫半垂盯着门外的黑夜。
贺毅林嘀咕着:“哟,变成熟了。”
走出去一步又转头回来:“收起你那副表情,怎么学聂祯一副死人脸的样子。”
在贺一容期末考试前一周,聂祯叫停了补课。
“这次期末考好了,寒假就不用补课了。”
贺一容鼓鼓嘴,有些不情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才不想补课。”
要不是借着补课的由头,每天能正大光明地与聂祯独处几小时,她才不愿意这半个学期如此受累。
虽然他们规规矩矩,不借着补课的机会做过分的事,可只是互相陪伴着,贺一容也觉得无比幸福。
她从未这样幸福过,像泡在糖水里,不用加热就咕噜噜地冒泡,把香甜气都散出去。
可聂祯非要把在糖水表面飘着的透明泡泡戳破,甜腻无声炸开,又融进糖水里,在罐子里好好封存。
他抽身离开,身上不见一丝糖水的黏腻。
两人都沉默了会儿,贺一容不喜欢这样的气氛,她正要吞下心底积攒的酸涩,主动说些什么。
聂祯猛地一下把她的椅子拉到身边,贺一容手肘撑着扶手,才没把自己的脸砸进聂祯怀里。
视线里是聂祯的粗线毛衣,砸下去的话怕是正好贴到他小腹上,再往下一点,或许也会砸进他的腿间。
贺一容有些后悔,就该猛一下地砸他身上,让他吃痛,自己再用手撑着他的身体,慢悠悠坐起来,埋怨他一句“做什么”。
聂祯靠过来,脸颊蹭着她。
还没开地暖,他的皮肤一到秋冬就冰凉。
他的手挤到她手下,用掌心捧着她的。
“期末考好了给你奖励好不好?连着上个月月考的一起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