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福建水师军政官阎应元,哪位是江阴县令?”
阎应元大步跨入县衙大堂,如刀子一般的目光自众人身上掠过。
江阴县的众多官吏,竟有了一种被刀锋掠过皮肤的感觉。
随同阎应元前来的水师军士,分两排列于堂外。
一共只有十八人,其中有几人身上带伤,个个都是黑瘦、精壮,浑身透着令人心悸的煞气。
阎应元出现在江阴,纯属巧合。
郑芝龙的手下以前多数是闽粤人。
后来水师扩编,同时也为了打散郑芝龙原有的部下,防止水师成为他的私军,又陆续从浙江、南直隶招募了大量兵卒。
去年水师多次清剿海盗,不免会有伤亡。
为了凝聚军心,阎应元亲自带人护送伤者,以及阵亡将士忠骨到原籍。
阎应原本今天下午,就要离开江阴,前往无锡。
没想到好巧不巧,遭遇海盗袭击江阴。
阎应元身边只带着十几个人,然而听到消息后,不仅不慌,反倒兴奋异常……打海盗,水师是专业的,上了岸的海盗也是一样。
因此阎应元立即来县衙询问情况,几个受伤较轻的伤兵也跟着来了。
“拜见军政大人!”
江阴的官吏们虽然不知道军政官是个什么官儿,可对方却是货真价实的正三品,哪里敢有丝毫怠慢。
以陈明遇、冯敦厚为首,纷纷上前行礼。
“江阴县令,该杀!”
阎应元问明情况,顿时满脸杀气。
他这个水师军政官,可不只是在水师中做官兵思想工作,或是管管后勤之类的杂务。
水师的官兵,绝大多数都是海盗出身,桀骜不驯,无法无天。
再大的官,一旦上了战舰,到了海上,没点真本事根本就没人尿你。
近两年的工夫,阎应元这个文官,硬生生被磨成了钢铁一般的汉子。
再加上他执行军纪异常严厉,因此水师上下无人不敬,无人不畏。
哪怕是郑芝虎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狠角色,见到阎应元也是心里发憷,背地里叫他‘阎罗王’。
阎应元看向众人,沉声说道:“海寇来袭,江阴危急,本官现在接管江阴防务,可有异议?”
“江阴官民,愿以军政大人马首是瞻!”
陈明遇和冯敦厚同时应道,其他官吏更无任何异议。
“很好!”
阎应元点点头。
迅速问清江阴城内的兵力、丁口状况之后,开始发号施令。
“从即刻起,江阴无论官民,齐心协力抗击海寇,敢有怯战,畏缩不前者,军法从事!”
“陈典史带人,挨家挨户征调青壮,组成乡兵上城御敌。”
“我带人守北门,陈典史守西门,守备顾元泌守南门,举人王公略守东门。”
“我和陈典史兼负昼夜巡查四门,并分派我的亲卫到各门督战!”
“冯训导负责安抚百姓,并带领差役对城中过往行人严加盘诘,肃清内奸,严防里通海寇的奸细。”
阎应元一番安排布置,有条不紊,颇有大将之风。
江阴众多官吏无不心悦诚服。
不愧是水师的高官,比起江阴卫的官兵,可要靠谱多了!
阎应元见很多官吏,以及闻讯赶来的士绅,有的面带惧色,有的则是多有退缩之意。
这也难怪,自从窝寇被平定以后,江南承平已久,安逸惯了的,骤然遇到海盗来袭,不免会惶恐不安。
还有一些士绅心存侥幸,海盗即使破了江阴成,劫掠一阵子也就退了,犯不着跟他们拼命。
“诸位切莫惊慌,更不要有任何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