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令珩以太子身份主政的第二年,又是一年科举。
陆长弓出了孝,以举人身份参加了今科的春闱,一举取中进士,也是风头无两。
殿试的时候,乃由齐令珩代替景顺帝主持。
他心里当然是偏心陆长弓的。
毕竟爱屋及乌。
等内阁里把考生排名送上来,陆长弓已然在一甲之列。
齐令珩批阅之后,没有任何不同的意见,在大殿上分别抽问了几个进士,最后吩咐阿福:“宣读。”
从状元到榜眼,再到探花郎。
“一甲第三,陆长弓。赐,进士及第。”
陆长弓在金銮殿里低着头,脸色十分的平静。
守孝整整二十七个月,他已经磨练出了比以前更加沉稳的心。
殿试之后,太子在礼部赐下恩荣宴。
齐令珩终于可以找个地方,和陆长弓当面说几句话,他低声笑道:“你的文章,本宫命人抄录给太子妃看了。”
陆长弓眼神虽变了一点,但还是谦卑又紧张地问:“不知太子妃……”
“她说你作的极好。太子妃没想到你能写出这么好的八股文,就连你写的馆阁体,都是独领风骚。”
陆长弓再也藏不住了,微微地抿了抿上扬的唇。
回到席上,齐令珩似乎微醺了,和陆长弓说:“本宫听闻探花郎还没有取字?”
陆长弓起身道:“回殿下,臣无字。”
齐令珩像是当场想出来的,就说:“长弓——贵张弛有度,否则废之。”
“本宫赐你一字,弛。”
“以后你就叫陆弛。”
陆长弓的手指颤了颤,谢太子恩赐。
宴席散后,陆长弓明知道,他的字,当然是蔺云婉所赐。
他还是去追问,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殿下,臣的字,是……”
“的确是太子妃赐给你的。怎么,探花郎不喜欢?”
“不,不是!”他就是太喜欢了。
齐令珩拍了拍陆长弓的肩膀,温和地说:“太子妃说你这张弓,太紧绷了。做人做官,都得张弛有度。”
“……谢太子殿下!”
陆长弓作揖,送走齐令珩。
回了陆家,竹青和慕儿为他庆祝。
陆长弓回到书房,在寒夜里,用隶书写了很多遍自己的名字,轻轻笑着:“陆弛,陆弛……”
她总是想着他的。
陆长弓中了探花,一进官场就是正七品的京官,要留在翰林院里观政。
非翰林不入内阁,翰林院里的清翰林大多是相才。
“虽然翰林院里没什么油水儿,我看爷的前途反而一片光明啊!”
竹青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陆长弓换了官服,准备去翰林院里点卯了,无奈地说:“越是光明,越是要靠姨娘为我把持要内宅。”
竹青十分羞愧:“我毕竟是个姨娘。大少爷——陆大人,您该娶妻了,家里不能没有主母。”
陆长弓淡笑说:“我知道。”
他看着已经快有少女模样的慕儿,心里也记挂着自己的婚事,妹妹的亲事,以后也要家里主母做主。
到了翰林院,碰到了蔺云逸。
两个人像模像样的相互作揖,蔺云逸悄悄和他开玩笑:“你怎么苦着脸?有什么烦心事,和舅舅说说。”
陆长弓进翰林院之前,专门在礼部学了礼仪,怎么走官步等等,早就融会贯通。
也是官老爷的气质了。
他看了蔺云逸一眼,说:“我忧心娶亲的事,舅舅也有好办法?”
蔺云逸笑:“这你可算是问对人了。你舅母——那是极好的管家娘子。她正巧有个妹妹……”
陆长弓也笑了:“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