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衿给六皇子的字帖是她自己写的,先前几年给宁牧川也拿去练过字儿,现在刚好能给初入门的小六再用一回。
六皇子抱着新得的字帖兴高采烈回去了。
宁衿想起来早上刘明义同她说的案子,将自己的东西快速收拾一番,让侍童去给宁牧川传话等一会儿,他们一起回去。
妇女儿童被拐的案子在任何地方任何时期都是层出不穷,像是寄生在国家身上的除不干净的一个毒瘤,从来就没有停歇过,临近年关了更是猖獗,除了巡检司,向来不管此事的皇城司都出动了一批人手去调查。
大周京都,天子脚下,人牙子向来都是夹着尾巴做人,哪里敢如此光明正大的拐卖小孩,至少宁衿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儿,还是年岁渐长了在书册上知道的。
可如今那至高无上的权柄衰微到了什么程度呢?
从人牙子的嚣张程度就能看出来。
最开始还是拐街角无人在意的孤儿乞儿,然后是寻常穷苦百姓家的小孩儿,最近事态升级,更是胆大包天,对一些官员之子都敢下手了!
这事儿闹大就是因为在京郊的某个九品小官丢了才五岁的幼子,这幼子虽为庶出,可他是小官家里唯一的儿子,人丢了寻不回来,那小官一怒之下便状告到了御前,并且搜集了其他几件孩童失踪案,上头这才注意起了这个案子。
失踪的孩童年龄下到三岁上到十三岁,男童女童都有,同时还有小规模的年轻姑娘失踪案,经判断,应当为同一伙人所为。
马车上,宁衿看着无忧无虑的胞弟,心下难免担心,遂敲了敲他的脑袋认真道:“川哥儿,往后一段时间都同阿姐一起归家。”
“好啊!”宁牧川毫无异意的应下,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道:“阿姐是担心人牙子将我拐走了吗?”
宁衿没有隐瞒,将自己知道的跟他说了:“近日出行都要小心些,一个人不要往无人的地方去,出门多带些护卫,知道吗?”
“我知道的,远哥儿都跟我说了,”宁牧川晃了晃脑袋:“最近是不是丢了很多小孩?”
“嗯。”宁衿有些惊讶小孩子们之间居然也能将这类消息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过这样很好:“多是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乱跑,如今人牙子胆大包天,稍微人少点的地方都能捂着嘴把你拖走,往后一辈子你都再见不到阿姐,只能被砍了手脚去路边乞讨。”
宁衿用吓唬人的语气同他说这事儿,可心里却清楚,那些失踪的孩童后果可不止这一种。
砍了手脚,毒哑了乞讨算好的,至少还活着,还可能是被拐卖到了其他地方去,做奴隶娈童,被那些心理变。态的人折磨的生不如死,宁衿先前还看过一起骇人听闻的案子,有一个人专门买细皮嫩肉的小孩子来吃,从皮到骨,水一开就把人肉丢进去煮。。。。。。那些小孩之中就有同她弟弟差不多大的。
当时这案子看完,宁衿恶心的两天没吃下饭,过于残忍猎奇,但确实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放心吧阿姐,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宁牧川晃了晃她的衣角保证。
宁衿摸了摸他的脑袋:“乖。”
孩童失踪案如今舞到了御前,终于被重视起来,不过虽说皇城司和巡检司,大理寺已经在三管齐下的查案,可目前为止还不知进度如何,一切消息都是从他人口中得知,最近这段时间,出门还是小心为妙。
*
宁家姐弟给自己敲警钟的同时,城南的一个客栈后厨,两个穿灰色短打的中年男子正一坐一站着议事,神情激动唾沫横飞。
这家“明秋客栈”开在坊间,四周住的城里人不多,生意比起斜对面的茶楼要逊色不少,到了哺时也没几个人光顾,跑堂的小二早早就歇下。
茶楼中有人看到这边的惨淡光景,摇了摇头不解道:“也不知这掌柜的是不是钱多烧得慌,偏把客栈开在这边。”这边已经靠近了农户田庄,哪个农民有那闲钱住店吃饭?
不过这客栈的少东家是怎么想的不重要,这么久了没倒闭就确实是人家的本事。
没一会儿,一个农妇打扮的年轻妇人进了客栈。
这妇人神色恍惚,面色憔悴至极,口中一直喃喃念叨着“囡囡”,她进去后不久,很快有一健壮的年轻男子也匆忙的跟了进去。
四周看到的人见怪不怪,有人咂咂舌,剥了颗花生丢进嘴里嘟囔:“那疯掉的小娘子又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