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挤到了糖葫芦山前,抚了抚自己有些凌乱的鬓发,笑眯眯地蹲下来对那小胖子道:“让给姐姐好不好?姐姐用两串跟你换。”
小胖子执拗地道:“不行,我就只吃得下串儿,我就要那串儿。”
挠了挠额角,如意没什么耐性,指尖当即溢出了点妖气。
不远处的马车上传来了声清晰的咳嗽。
微微僵,如意无奈地收回手,再度笑道:“那串看就很酸,你信姐姐的。”
“很酸你为什么还跟我抢?”小胖子满脸狐疑。
如意叹了口气,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为难地道:“我夫君想吃呀,他就只吃胡芦山最尖儿上的那串。”藲夿尛裞網
“夫君是什么?”
“是能与我相互扶持走完余生的、很重要的人。”如意眨眨眼,“他吃不着就要哭,我舍不得他哭。”
小胖子歪了歪脑袋:“怎么跟我样的路数,我也要哭的。”
说着,眼泪瞬间就冒了上来。
如意僵住。
打不得也哄不了,这不是为难她么!照她说哪那么麻烦,直接将人迷晕,然后付钱买了糖串儿就走不行么。
深吸口气,又长长地吐出去,如意掏出块碎银放在他面前:“这个别说串糖葫芦了,座胡芦山也是买得的,跟你换,好不好?”
小胖子不哭了,犹豫地看了眼碎银,却还是道:“我不要这个,你真想要那串,就陪我玩儿,玩到我高兴了,我就让给你。”
如意假笑的嘴角僵了瞬。
也就是这孩子才七岁,再大些她都得把他当地痞流氓揍顿。
串糖葫芦而已,哪里就配她耽误这么多功夫了!
心里骂骂咧咧的,如意却还是点了头:“去哪儿玩?”
沈岐远坐在车窗边望着她,眼里星辰熠熠。
他知道她是最没耐心的人,看背影也能猜到早就想揍人了,但如意还是压着脾气拿着大小两串糖葫芦,跟着那小孩儿往虹桥上走。
不由地就让他想起很久以前。
岐斗山上的同修是时常互换的,随着年岁的增长,柳如意与他性格上的差异也愈加明显,他安静沉稳,她暴躁易怒,连师父都说,他们已经不是最合适的同行者。
可他不想换人,她也不想。
于是每回有人来挑战,她都十分烦躁,气性大起来出手也没个分寸,常将同修揍得数月下不了床。他觉得有些过了,便提了句:“你别伤人太重。”
打那之后,柳如意就收敛了,招式间都带着克制,克制得甚至自己身上还要带点伤。
他看得难受:“师父说的话你都不当回事,倒将我的话当了真了。”
那时候柳如意看着他,说了什么来着?
她说沈岐远,我可能没法记住你喜欢的每样东西,但你讨厌什么,我定会牢记于心——喜欢个人,最起码的不就是不做他讨厌的事儿么。
她说得很认真,他听得也很认真。
所以后来闻听她堕妖,他才会气成那样。
柳如意堕妖,放弃的不止是她的神骨和前程,同放弃的还有喜欢他这件事。
心尖刺痛,沈岐远抿唇回神。
远处的人依旧陪那孩子玩耍着,柳眉间的不悦已经快溢出来了,但也老实待着,没有再用妖术。
串糖葫芦是不值得她如此的,值得她如此的是他。
抿了抿唇角,沈岐远舒展眉眼,放下了车窗。
半个时辰之后,如意气喘吁吁地带着山楂糖串儿回来,似乎有肚子骂人的话想往外吐。但对上他的目光,她呼了口气,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只将串儿塞进他手里:“这东西哪有小点心好吃?”
沈岐远咬了口,红色的糖衣沾在唇上,整张脸都明艳了两分。
如意眨眼,突然觉得这东西挺好。
她托腮看着他,眼里泛起点滴笑意:“多吃点。”
目光跟长了手会剥人衣服似的赤裸轻挑。
沈岐远倒还从容,边吃边问:“你有没有想过个问题。”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