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岭苑国际一期悄无声息驶入一辆车。
经过2栋时,后座的男人叫停。
露台挂着一条鹅黄色的棉裙,与浅浅的云霞相缠。
杨姬揭过后视镜察觉到他失神,“陈董,是这栋吗?”
陈渊虚虚地握拳,支起下颌,并没过多关注,“朝前开。”
车泊在1号院,杨姬熄了火。
彼时,何佩瑜在庄园内逗鹦鹉。
美国加州的蓝瞳鹦鹉,陈崇州托运到国内,给她解闷儿的。
门铃响起,保姆从厨房匆匆迎客,看清来人,她懵住,“太太,是大公子。”
何佩瑜闻言撂下喂食的金属钩,走向玄关。
四目相视间,陈渊一怔,瞬间了然,“何姨,原来是您。”
“黄鼠狼给鸡拜年,你又安什么心了?”她不留情面,“姜姐,送客。”
保姆没动,只伫立在那,“大公子,太太孕期躁动,您。。。”
“不碍事。”陈渊环顾四周,没有年轻女人的痕迹,“被父亲扫地出门,我估计何姨心情不痛快,特意登门宽慰您。”
“江蓉不是好东西,你更不是。”何佩瑜招呼保镖,“你们瞎了吗!轰出去!”
保镖围拢上前,擒住陈渊的胳膊,他一搪,似乎仅仅三四分的力道,撞得保镖七荤八素,险些撅倒。
陈渊活泛着肩颈,解开西装扣,挺括的身板没了束缚,气势愈加凛冽,保镖面面相觑,没想到斯文有礼的大公子,也有野性强悍的一面。
他无视,径直越过,“我是不是好东西不重要,重要是何姨目前想要什么。”
何佩瑜一僵,“你什么意思?”
陈渊坦然落座,“何姨是手腕高明的女人,否则没本事拴住父亲三十余年,既然聪明人对话,有聪明人的规则和方式。”
她挥手,示意保镖退下,随即坐在他对面,“程世峦在什么地方。”
陈渊也干脆,“在我手上。”
何佩瑜神色警惕,“他安全吗。”
“除了自由受限,生活是普通人求不得的富贵滋润。”
“你这样好心?”
他从容不迫拾起茶盘里的杯子,启开一瓶红酒,“我是什么性子,何姨清楚。”
是了,陈渊顾忌体面,顾忌长子的身份,为人处世一向有分寸,从不落把柄,再者,有陈翎坐镇陈家,包括陈政也百般克制,轻易不捅娄子。
何佩瑜谈判的架势,“释放他,什么条件。”
陈渊晃悠醒酒器,“老二容得下程世峦吗。”
“那是我考虑的问题,与你无关。”
酒水殷红如血,洇过他唇齿,他品味着,“我不是慈善家,何姨交换的筹码呢。”
“我如此落魄,江蓉也泄恨了,不够吗?”何佩瑜抚着鼓胀的肚子,“老二担任董事,是你父亲的决策,我没资格干预。何况崇州是我儿子,我盼着他继承富诚,他掌权,我有翻身的指望,凭什么拖他下马?就算我答应你,你信得过吗?”
“何姨误会了。”他眼神一扫,中断谈话。
何佩瑜吩咐保姆,“你也退下。”
保姆进入阳台,收敛着晾晒的床单,陈渊依然不语,随意拨弄梨木桌的沙漏摆件。
她领会,再次吩咐,“姜姐,安胎药在二楼卧房,你重新煮热端来。”
打发了保姆走远,何佩瑜盯着陈渊,“你要说什么。”
他漫不经心整理西裤的褶痕,“我印象中,何姨与副董肖徽有私交。”
“肖徽的太太是我同乡,为这层缘故,我和他接触过。”她不耐烦,“你到底要什么筹码。”
“父亲有意退二线,代理董事长一职将在我和老二中间抉择。”
何佩瑜冷笑,“归根究底,你还是威胁我想办法,拽老二给你让位。”
陈渊笑意深不可测,“我是请何姨与我一起,扶持老二接管富诚,我屈居他之下。”
她愣住,好半晌仍恍惚,“你不争?”
“我为何争?”陈渊后仰,翘起右腿,姿势闲懒,“富诚集团的董事长是尊贵亦是枷锁,联姻生子也身不由己,成为商界同僚的众矢之的,被董事局处处监控,值得庆幸吗?”
何佩瑜半信半疑,“江蓉会同意你弃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