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和小弟只差了一个字,师姐和大姐也只差了一个字,不过其中的差别有些大。
那声大姐终究是叫了,燕静也很是受用,就带着张书举在书院转了起来。
阳雨书院和其他书院一样,分成三部分,八岁以下的都是小生,教学较为随意。八至十一岁则是童生,十二岁到十五岁则是学士。十五岁以上的孩子如果想继续学习,则会前往和封城再进修。当然,一般人家都不会选择让孩子继续读书。除了想当教书先生的,其他学生大部分十五岁就会离开书院,有些会不断地参试以求进入教廷,有些会在十六岁时进入兵廷。兵廷许多优秀的将领都是阳雨书院读过书的,比如武山寒的大儿子武伯安。
两人很快转到了童生堂。
此刻童生堂也休息了,几个少年在门口,不知说着什么。在最外面还有一个人叼着树叶,吊儿郎当不像个孩子,显得格格不入:不是大家不带他玩,是他不愿意和大家玩。
赵海平嘴里哼着小曲,却一眼扫到了燕静,顿时眼前一亮,吐掉了树枝。可还是装作浑不在意的样子,语气略带调戏:呦,静儿来啦,来找你哥了武静点了点头,做了个鬼脸。赵海平也不生气,起身去学堂里叫人,燕宁,你妹妹来了。
不一会儿,出来个少年。这少年身上脸上都有墨,不知方才在写什么。此时嘴角带着笑,一边小跑着,一边问道:静儿,放课啦燕静翻了翻白眼,你都放课了,你说我呢。来,小弟,叫二哥。
张书举见那少年滑稽模样,尤其是配上那副活像个小老头的长相,终究是没绷住,笑着叫了声二哥好。
燕宁长得并不算好看,倒不是丑,而是太老了。那一脑门的抬头纹,说是五十岁的老头都有人信。
燕宁嘿嘿一笑,你好你好。一比较张书举那大大方方的模样,燕宁显得十分局促,反而更像是小弟。燕静一脸无奈:全家老小都觉得燕宁太呆了,包括她这个做妹妹的。
这小师弟怎么如此面生呢燕宁开口。其实不仅仅他长得很有特色,张书举现在这身宽大衣袍加上乱糟糟的头发,也算是很有特色,比起浑身是墨的自己,还真是旗鼓相当。燕宁确定以前并未见过这般打扮的人。
嗯。师弟今天新来的,好像和父亲是旧识。燕静点了点头。
张书举闻言倒是一愣,心想自己何时认识燕静的父亲,于是下意识问了句:你父亲
燕静啊了一声,忘了忘了。以后和你说,现在不方便讲。
燕宁点了点头:这月末父亲能回来,应该要回祖宅,咱们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到时候咱们一起回家吧。
呀,真的吗好久没见到爹爹了。燕静的眼睛此刻笑成了一道月牙,看痴了张书举。他突然觉得这小师姐还是那么顺眼。
可惜这次的顺眼还是只有一瞬。
上次趁他睡觉在他脸上画的太难看啦,这次要画威严些!
……
燕静用半天时间带张书举看过了书院所有地方,最后是院长的书房。因为进不去,所以二人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燕静离开前,又把身上所有的铜钱都借给了张书举。小书举自然知道不能轻易拿别人钱财,哪料燕静把钱塞进他袖子里后一溜烟就跑没影了,只能先当是燕静借的,自己此时确实也是囊中羞涩,只能等什么时候张渡寄些钱来再还了。
张书举望着那房门,想着那和气的武山寒,一瞬间又想起张渡来,待到一路转完回到住处,看着这独属于他的屋子,看着又大又干净的床,想起了那被抵账的大宅子,心中五味杂陈:生平第一次,他在想念母亲的同时,有些想那个只会打拳的父亲。
他只是不会做买卖罢了。
只是不太顾家罢了,只是脾气差了点罢了,只是不会照顾孩子罢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养家糊口罢了……张书举大概想了十来条,最后的总结就是,只是太笨了。
而还在官道上飞驰的张渡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娘的,肯定是张书举这小混蛋在骂老子。
罢了罢了,自己就这么一个崽,如今把书举孤零零丢在书院,一个朋友没有,几乎是分文未留,今晚可能还要和几个人挤在一个屋子里睡,书举可是从小打大都没和外人住过啊,骂几句就骂几句吧。
……
童生堂的课比较单一,主要还是教学生们读书写字。张书举听了半月的课,已经融入了新环境。今日和往常一样,该是隋先生教他们写字,偏偏到了时间,隋老师并没有出现,而是出现了一个看上去就很凶的男人。
倒不是孩子们有多老实,只是男人往讲台上一站,那股煞气已经镇住了这群七八岁的小孩子。
男人看着下面不吵也不闹的孩子们,心想哪有褚叶说得那么夸张,孩子们多乖啊。
认得我吗
孩子们纷纷摇头。
我呢,叫谢守漠。大概,大你们十几岁吧。所以,你们叫我守漠大哥也行,叫我守漠叔叔也行,反正别叫我谢先生。今天我代替你们隋先生给你们上节课!谢守漠在脸上努力挤出来个笑容。
这笑容略显渗人,所以台下的孩子们还是不敢啃声。
谢守漠也不在意他们不回话,清了清嗓子。
上课!
先生好!
谢守漠一脸黑线,叫大哥!
大哥好!
谢守漠脸上浮现出笑容:哎~好!很乖。说罢,他将随手端起来一杯水,你们说,如果我将杯子倾斜,会发生什么事啊
孩子们先前被吓得不轻,此时都不敢不吭声,谢守漠也不着急。
水会流下来!终于,有一个孩子鼓起了勇气回答。
谢守漠将水杯慢慢倾斜,随着角度越来越大,杯中的水流了下来。他从兜里掏出一块糖,丢给回答问题的学生,答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