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油子继续讲述:“我在清淼公主那里当差不到半年,谁料想染上了一场恶疾,又险些丧命。”
“清淼公主与咱家殿下素来姊妹不和,就随意找了个借口,当做礼物送来了衍庆宫。”
小油子大着胆子叹了半口气,苦涩笑道:“说白了,就是想让我死在衍庆宫,拿我这条贱命恶心小公主的。”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小公主对我心生怜悯,去求了贵妃娘娘,从宫外找了郎中为我诊病,又浪费了一些个汤药,养了几个月后,我竟大病得愈,活了下来。”
小油子握了握拳头,语调拔高了几分:“从那时候起,我就暗暗发誓,我这条贱命就是只属于小公主的,就算是死,也要拼进全力为她做事。”
说着说着,小油子突然又没来由的脸红起来:“我每日勤苦干活,能够偶尔看上小公主一眼,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叶舟斜眼打量着他,有些话终是没有说出口,心道无论有无祸根,都不会使人彻底断了情愫。
万幸的是,小油子打小进宫,不懂男女之情,也少了许多烦恼。
“以后跟着我混吧。”
叶舟突然开口:“我在城外建了村庄,小丫头喜欢那里,嚷嚷着以后要去久住。”
“我让人在边儿上给你也留出个小院儿,以后有机会带你多去走动,待过个几十年,你不用当差了,也可去那边养老。”
对叶舟而言,这只是随便动动嘴皮子就能办成的事儿,却让小油子又五体投地的跪了下去。
再抬起头时,小油子已是涕泪横流。
“小的这一辈子,除了小公主对我有过关怀,您是第一个为我考量的人,我自己都没想过活到年老出宫。”
将叶舟当做再生父母一般拜了又拜,小油子才好奇发问:“小的命贱如草,您正如日中天,为何要对我多加照料?”
叶舟怅然道:“见你实诚,在这皇宫大内想要个能说说真心话的人不容易,我看你合适。”
小油子懵懵懂懂的点了下头,叶舟自己也琢磨不透。
许是对小油子这苦如黄连的人生心生怜悯,又或者是觉得他像极了与自己平行的另一条线。
正思索之际,又一道倩影快步赶来。
“你们在做什么?”
宋清和拖着宫装走来,叶舟随口解释:“我想在王家屯给小油子置办一处院落,你觉得如何?”
看了看满面热泪的小油子,宋清和秀眉微蹙:“他不愿意你也别逼他啊,看你把人吓成了什么模样。”
叶舟无语,自己完全是一片好心啊,而且小油子也没说不愿意。
未及解释,小油子忙在地上爬动,将脑袋对向了宋清和叩首,连声疾呼:“小的愿意!小的愿意!是叶特使为小的考虑的周全,只要能常伴您二人左右,去哪儿都成。”
宋清和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依旧是将信将疑,对叶舟道:“现在宫里都传你仗着我的名头欺人,但也别真的染上折磨奴仆的恶习啊。”
“我平时对他们最多也就骂上两句,都不曾下狠心责罚。”
叶舟心里那叫一个憋屈,连连给小油子递眼色,让他别去解释了。
恍惚之间,叶舟突然想到了一条对付孟子义的计策,内心惊喜。
“公主殿下,您可知孟子义这个人?”
宋清和回忆了一下道:“兵部尚书之子?我只记得这人的脸庞生的古怪,跟个被啃了一口的炊饼似的。”
叶舟大笑:“这形容还真是贴切。”
“那你可知他为何没有官职?”
叶舟若有所思,孟子义亲爹孟玉书高居兵部尚书之位,但孟子义却无半点官位,这事儿听起来就很奇怪。
宋清和不假思索道:“都传孟子义胸无点墨,哪敢给他官职?”
叶舟继续询问:“皇帝陛下知不知道孟子义这个人?”
“当然不知。”宋清和道:“我父皇日理万机,哪有空闲去掂量臣子家眷。”
叶舟大喜,眯起闪着狡黠之光的眸子道:“我倒是觉得,这位孟兄怀有大才!”
宋清和全然猜不到叶舟心思,只呆愣楞的看着他把小油子从地上拉起来,帮他拍打身上的泥渍。
小油子更是战战兢兢不明其意,叶舟朝他笑了笑:“你方才为我辩解,让我想到一条良策,有功之臣啊。”
“小丫头……公主殿下,赏他吧。”
宋清和和小油子面面相觑,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问他:“你想要何赏赐?”
小油子忙说自己不要赏赐,满是疑惑道:“小的也不知道为叶特使立了什么功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