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宋云的询问,叶舟选择缄默不语。
宋云随即又道:“所以你才怕了孟玉书父子?用举荐孟子义之事来谄媚讨好?”
叶舟终于开口:“孟玉书父子根系太大……”
“满口胡言!”宋云冷冷一笑:“你的胆子有多大,真当孤看不出来吗?”
“你根本不是怕了,而是因为孟子义重伤于你,所以你才设下今日捧杀之局,让孟子义朝堂上出尽丑态,让孟家这颗大树不得不倒下!”
对于宋云想到了这一层,叶舟略有意外,但依旧还能从容应对。
“臣确实怕死,孟家父子不除,臣很快将有另外的杀身之祸。”
“但臣想为陛下分忧也是事实,现在的局面大好,臣这条小命保住了,陛下的心腹大患不也化解了许多吗?”
“孟家父子以及赵元杰贪墨、买卖官职、草菅人命皆是事实,留着这等人在朝堂之上,与蛀虫何异?”
宋云恼怒厉吼:“大胆!这是你该关心的问题吗?”
“是!”叶舟挺起脊梁反怼:“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臣虽是陈国人,但陈国强盗抢了我的一切,我既已入大梁朝堂,即便身死,也要肃清朝堂风气!”
一番慷慨激昂的豪言壮语下来,反倒是轮到宋云沉默了下来。
郭总管在一旁战战兢兢,连连给叶舟使眼色,却都被无视,心想着自己这向来乖顺的徒儿,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敢和皇帝陛下叫板。
“无论私心还是为国着想,你今日却有功绩。”
宋云的语调只缓和了一瞬,随即眸中再次闪过精光:“但你引-诱朝堂动荡也是事实!”
叶舟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开口反问:“一群蛀虫,罗网交织,拼凑成了微妙的平衡。”
“看似是个平衡局面,但又能维系到几时?”
见宋云眉头紧锁,叶舟知他是听进去了,继续规劝:“与其听天由命,等待那一刻的降临,不如早做打算!”
“殊死一搏,才能枯木逢春,绝处逢生!”
宋云缓缓坐回了龙椅上,思索良久。
“但孟玉书父子之事,难以复刻。且日后那群蛀虫,行事会更加隐秘谨慎。”
叶舟忙道:“臣也未曾想过再来一次,但只要上下一心,总能商量出对策!”
宋云又是一阵沉默,怅然苦笑:“你这话倒是不错,自古以来,君为上,臣为下,贤主名臣一相逢,开创盛世指日可待。”
“只是,你却在入朝之前先入了宫。”
叶舟摆出一份大义凌然的姿态:“臣明白陛下的意思,但臣并不在乎自己是否如贤臣良将一般名垂青史,只要能肃清朝堂,还大梁一个朗朗乾坤,即便万死不辞又如何?”
宋云啧舌道:“不需那么多华丽辞藻,孤已知你心意,现在头疼的是,如何再给你权责?”
“你若不是宦官,孤是想过与你逐阶提升,将尚书之职给你也不是不可。”
“可惜啊……”
话音未落,御书房房门突地被人从外踹开。
“御书房外值守之人何在?”宋云被开门声响吓了一跳,险些以为是孟玉书的党羽集结起来谋反了。
也正是这一瞬间迸发的念头,让宋云对叶舟的鸿鹄之志和‘赤胆忠心’更看重了几分。
身为九五之尊,却随时担惊受怕,让宋云第一次愿意直面自己的内心,想要改天换地。
一声厉喝之后,郭总管还未来及找借口搪塞,看到拎着宫装裙摆闯入的宋清和,皇帝陛下已然放宽了身心。
“和儿?何事如此冒失,居然闯到孤的御书房来了。”
宋清和先是看向叶舟,见他还是‘囫囵个’的,脑袋没掉,手脚也全乎,才暗暗放下心来。
但是猛然之间,宋清和又瞥见了叶舟展示刀伤时蹭到衣背上的点点血渍,随即带着怒容看向宋云。
“父皇,你为何要责罚小叶子?”
宋云无奈苦笑:“孤何时责罚于他了?”
“父皇撒谎!明明就有!”
叶舟赶紧给宋清和使眼色,郭总管也忙在宋清和耳边低语:“小公主,真不是陛下所为,是孟子义做的。”
宋清和满是茫然:“今日我也在朝堂上,没看到孟子义靠近过来呀?”
宋云摆了摆手:“算了,今日过于疲惫,孤只想歇息片刻,你赶紧带着你的‘小叶子’回宫修养吧。”
宋清和迷迷糊糊的和叶舟一起谢了**,就此离去。
他俩刚走不就,宋云大改疲倦之色,对在身旁伺候的郭总管道:“你比孤还要年长不少,也见识了两朝风云。”
“这个小叶子却有大才,但他似乎也有一番戾气,是否真的可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