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眷恋那里。
终将归巢。
断刀抽回思绪,看向灯下少年,“既然不需要我帮忙,你留信息给我作甚?风口浪尖,我们碰面只会徒增你被人抓住破绽的风险。”
洪德帝既然始终存有疑心,又怎么可能不着人暗中盯梢?
少年又笑,“在这偌大长京,只有你一个长辈在,我有心事想跟长辈分享,便给你留信息了。”
“……”胡闹。
灯光又是一下飘忽,书案旁的圈椅上,已经空无一人。
魏离看着空空如也的地方,嘴角笑意缓缓收起,偏头望着近在咫尺的火光发呆。
他又想徒北村了。
这些年在军营、在长京,每一日每一夜,无时不想。
却不能跟那边有丁点联系,以免被人察觉。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学会了克制思念。
日后,总能再相聚。
很快。
取过置放书案上的纸笔,他挥笔飞快书写密信,气息又复冷静沉稳。
他跟五岁时的魏离已不同。
五岁时的魏离初逢巨变四下无依,茫然彷徨如无根浮萍,又心怀仇恨,于是拼命想要抓住身边的稻草。
而现在的他,早已重新生根。
他的根,扎在流放之地徒北山,小苏家。
纵他在外碰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只要转头,他便有家可回有巢可归。
是以行事,更从容。
当夜,密信悄无声息落在修王府邸,修王卧床枕畔。
……
大融,信都北郊八仙峰。
半山腰一座殿宇在苍翠山林间若隐若现,于山脚下望去,更有云雾环绕其间,仙气飘飘。
山脚溪泉旁,少年少女一人一桶脏衣服,沾水后放在溪边大石头上,扬起棒槌敲打。
“九儿,哥哥手上的茧子全是洗衣服洗出来的。”少年棒槌邦邦邦舞出残影,把衣服当敌人捶,“咱俩来这有两个月了吧?天天洗衣服!偌大一个帮派,连几个洗衣丫鬟都不请?”
甜宝跟他相反,捶得慢慢悠悠,不乐意干了就把棒槌一撂,往旁边草地坐下来,随手扔过去一个梨,“挺好啊,山清水秀,当看风景了。”
白彧也扔了棒槌,啃着梨爬到少女身边躺下,看着头顶蓝天白云,听耳边溪流鸟鸣,扭头还能瞧着蝴蝶绕着路边野花飞。
确实山清水秀风景宜人。
但是他们来是有正事干的。
“九儿,别忘了正事。”
“没忘啊,我记了十几张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