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景帝大婚第二日,一大早长京就开始不平静。
城南驿馆里叫骂声冲天,引得周围百姓聚在门口看热闹,堵得水泄不通。
南桑使臣团半夜被人揍了。
被揍了一通不说,还被人麻袋套着扔到了驿馆后方马厩,在马粪上睡了一夜。
昏迷中醒来,一个个鼻青脸肿。
尤可恨的是根本不知道下手的是谁。
在驿馆里闹了一通,诸国使臣相互推脱只说晚上睡死了,没动手,也什么都没听到。
有嘴损的讽刺,大概是南桑亏心事做多了,半夜被鬼压床了。
南桑使臣团寡不敌众,只得硬生生吃下这个亏,知道继续待下去更讨不了好处,在驿馆骂了个痛快后,即刻启程上路返回南桑。
甜宝一行在茶楼一夜好眠,醒来时驿馆那边好事已经散场,热闹没赶上,只能听一听八卦。
吃过午饭后,一行也登上了回流放之地的运船。
没跟魏离亲口道别,只着人递了信告知。
魏离收到信时人在鸾凤殿,刚跟皇后一同吃完午膳。
“皇上,现在赶去城外码头,兴许还来得及。”甘采柔轻声提点。
吃饭时还面色如常的天子,看完那封辞别信后,气息可见的失落。
能让皇上泄露真实情绪,流放之地的人于皇上而言,分量比她以为的要更重。
魏离将信叠好,顺手将随信一并送来的玉色小药瓶一并收入袖中,笑笑,“不用了,以后还有再见面的时候。这时候赶去,只会挨一顿笑话,我那些师兄师姐们可不会给我面子。”
他的话听来半真半假,像在开玩笑。
“那个药瓶——”
“寻常补药罢了。”
男子不欲多言,甘采柔便未再多问,只是指尖紧了紧,有点凉。
入宫前,甘府老嬷嬷为防她入宫后被人算计,特地教她辨了一段时间各类药物。
刚才那玉瓶透出的一缕淡淡药香,她闻出来了,有麝香的独特味道。
皇上不想让她……怀上子嗣吧。
她低头淡淡苦笑,皇上不想,依着他便是。
无妨的。
安抚好情绪,她深吸一口气,朝对面男子摊开素白掌心,“皇上,可将药给我,我这就服下。”
她坦然问他要,也免得他还要想办法怎么哄她吃药。
魏离起身整装,正准备去与御书房办公,闻言愣了下,“你服什么药?”
“妾身知道您刚才藏的是避子药物,我自行服下即可。皇上,妾身与君相伴,别的不求,只求你我能相敬如宾,无需诸多隐瞒猜忌。无论如何,我都会牢记本分与责任,替皇上打理好后宫——”
魏离沉默好一会,挥手将候在旁伺候的太监宫婢遣退。
待殿内清空,他将那玉瓶从袖中拿了出来,大大方方展示女子眼前,无奈道,“这确实是避子丸,但不是你吃的,是我吃的。既你希望我坦诚布公,那便不瞒你就是。这药不是为你准备的。只是朕不喜皇家枝叶开得太散太广,朕的子嗣,皇后替我生就够了。”
复又将药瓶收回,他凝着坐在对面张口结舌的女子,被她这副模样逗出忍俊不禁笑意,“朕这几日堆积了不少公务赶着去御书房处理,皇后,朕可能走了?”
甘采柔机械站起,靠着自幼恪守的礼仪支撑,福身恭送,“妾恭送皇上。”
“不用送了。皇后,刚才朕所言,保密。”男子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