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往年散财打点海寇的交情在这种时候是不管用的。
白奎沉喝,“调整航向往海岛靠近,去!”
头顶上乌云已经越发沉,船帆被劲风鼓起,船桅有岌岌可危亟欲断裂之感,不能继续耽搁,否则人跟货有可能一快完蛋。
凤临是跟在白奎身后出来的,对海上的事情她并不熟悉,但从男人周身沉下来的气息,她亦察觉到不同寻常。
“白大哥,很危险?”她抿唇问了声。
男人转眸过来,“你睡的舱房小木柜里有船员衣裳,去换上,把发髻拆了戴上船员帽。”
凤临唇角抿得更紧,明了男子意思,二话不说返回舱房,找到船员服后迅速换上,一头秀发散开利落绑成男子发髻,戴上船员帽。
在走出去前,她又把脂粉拿出来,给脸上抹了一层暗色,再对镜时,铜镜里出现的是张仅算清秀的脸。
货船停靠最近的海岛时,天空已经黑得如同入夜。
风雨交加电闪雷鸣,每一道闪电都凶狠得似要劈开苍穹。
海浪疯狂翻卷一下下击打在海岛礁石,浪花被拍得粉碎。
拢在黑暗、风雨中的货船静悄悄,没有传出半点动静,也未燃起丁点灯光,以免目标太过明显。
所有船员手上皆拿了武器严密戒备,船上气氛压抑沉闷。
船舱里,凤临跟白奎相对而坐,室内跟室外一样漆黑沉寂。
风雨浪声中,这么近的距离,亦连彼此的呼吸都听不见。
“海上的海寇团通常有人手在岸边放风,以防错过来往可劫船只,最多再过半个时辰,海寇就会杀过来。”黑暗里,男人嗓音低沉,很平静,像在说无关紧要的闲话,“怕吗?”
“我先看看他们有多可怕,再决定怕不怕。”小姑娘嗓音清脆,端是烂漫无邪。
愣是把白奎逗笑了。
他没再说话,扭头沉沉看向舷窗外,此刻外间仿似天穹深渊,整个世界只剩下骇人雨声、浪声。
船上没亮灯,岛上也没亮灯。
说明海寇已经行动。
他们不亮灯以防彰显目标。
海寇不亮灯,以防打草惊蛇。
凤临第一次亲眼得见这样的厮杀场面。
世间只剩夜色,只有大海上空时而乍现的闪电带来一瞬光亮,照出雨幕中海寇狰狞的脸,照出他们手中高举的寒刃,照出溅于半空的血花。
也照亮了负手立于船头的男人身影,高大魁伟,沉着凛冽。
劲风骤雨骇浪下,货船剧烈摇晃,唯他的身影稳如山峰。
货船上的人气势锋锐,丝毫没有因为源源不绝攀上船的海寇而露出怯意,船头上稳稳站着的男人,犹如支撑他们锐气的定海神针。
“去舱里,别给我添麻烦。”凤临耳畔飘过这句话的同时,船头上的男人动了,如离弦箭矢,锁定站于尾舱顶上的人。
那是海寇头目。
擒贼先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