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见到同样穿着校服衬衫的宫旭时,所有的烦恼和忐忑,全都消失不见了。
水族馆里光线幽暗,水里的灯光将整个水族馆晕染得如同幻想中的世界。
在水母展馆前,我仰着头看着水中漂亮的水母,小声说道:“其实……我原本没打算穿校服的。”
“嗯,我也是。”他站在我身边,声音低沉温柔。
我回头看他,他眸光深邃,只只水母在他眼里游来游去——那是映在他眼中的影子。
他也在看我。
在我回头看他的时候,他也恰好在看我。
“嗯……”我的手紧紧抓在起,心情紧张极了。这样的气氛,让我很想告诉他我此时的心情。
“啊!”他伸手指着前面,“婚纱。”
“什么?”我愣了下,转头朝他指着的方向看去。
那是只白色的水母,身上仿佛穿着件纯白色的纱衣,就如同新娘身上的婚纱样。
“真的呢!”我趴在玻璃墙壁上,和宫旭起看那些美丽的水母。
那天玩得真的特别尽兴。校外的宫旭和学校里的完全不样。他看着水族馆里那些美丽的鱼类,眼睛像是在发光样。
他热爱与水有关的切,那些生活在水中的精灵,他同样热爱。他很有耐心地和我说起那些鱼的名字、有什么特点之类。
回去的路上,他特地从包里拿出个用保鲜袋装着的大红苹果递给我。那小心翼翼又分外腼腆的样子,像是犹豫了好久,才终于鼓起勇气做这件事。
他说:“给你,很好吃的。已经洗干净了!”
我至今还记得那个大红苹果的味道,脆嫩的果肉甜里透着点酸,是我最爱的味道。
彼时直低头咬着苹果的我路都在想,宫旭是不是同我喜欢他样,也有点喜欢我呢?
还是他只是因为我说过想要学潜水,所以将我当成了有共同兴趣的朋友?
毕竟我们在校内的时候,很少说话,绝大多数时间,都是我在看他,他在看窗外的风景。
那夜,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和宫旭起去了海边。巨大的落日挂在海面,将大海染成瑰丽的橙红色。我和他站在海边,安静地看着落日。
我回头看他,他也恰好在看我。
我对他说了许多许多话,叽叽喳喳的,像只吵闹的小麻雀。他只是笑,只是听,然后温柔地对我说“我也是”。
你也是吗?
你也同我样,为了这次会面辗转反侧,苦恼要穿什么衣服,练习见面时的表情和姿势甚至是呼吸的节奏,恨不得将心跳都反复练习吗?
……
可是,那些藏于时光缝隙里、课桌前、银杏叶中秘密穿行的时光,在慢慢变旧。
窗外还是蝉鸣阵阵,空调送出冰冷的风,苹果酸酸甜甜的味道还留在唇齿间,我伸手捂住眼睛,泪珠从指缝里溢出来。
我哽咽了声。这些美丽的回忆,因为其中个人不在了而变得那么寂寞和悲伤,以至于每次稍微回忆下,我就会泪流满面,悲伤得不能自已。
宫旭,宫旭,我喜欢你啊!
要是在水族馆里,在你对我说“你也是”的时候就对你说了,那该有多好!
不然,不会直到你死去,我都没能将这句话告诉你。
宫旭,你知道吗?
我喜欢你,却从未对你说起过。
3
吃过午饭,我坐在窗户边,对着碧蓝色的天空发呆。
时间就这样无聊地溜走,我却什么也不想做。我觉得这样将自己彻底放空的状态很好。这是极其难得的,我能够控制自己的思绪不飘向过去的时间。
快到两点的时候,妈妈来喊我出发去医院。
我应了声,将头发梳成马尾辫,关掉了房间的空调走出去。
打开大门,热辣辣的空气扑面而来。今年的夏天似乎格外炎热,金色的阳光照在身上,那股子炽热的温度烫得人很想转身回到空调房里去。
妈妈将车从车库里开出来,我关上大门坐进车里。
虽然是暑假,但是天气太热了,所以大马路上行人稀少,路开过去,也只有稀稀拉拉几辆车路过。
将车停在地下车库后,妈妈就带着我直接上了六楼。这里是神经科,我要见的张医生,就在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里。
现在已经是医生上班时间,妈妈在走廊里的长椅上坐下,我个人去敲响了张医生的办公室门。
这已经是种习惯。每次来,妈妈都是在门口等我,让我个人走进这扇门。
张医生坐在办公桌的后面,办公桌上放着几份病历。他坐在靠背椅上,面带微笑地看着我。
“张医生,下午好。”我微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
“拾雨,你好啊。”
年的时间,足以让他熟悉到直接称呼我的名字。他微微抬了抬手,示意我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