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聂祯回家碰见贺毅溯正从车里搬酒下来。
老远就招呼他:“聂爷爷不是爱甜的吗,这果酒拿去给他尝尝?”
又状似忧愁烦恼好笑道:“小容爱上喝果酒了,也不知道百分之三的酒精度能喝出个什么味来。”
他勾住聂祯的肩,先是惊了一下:“你肩膀现在这么宽了?”
又自顾自道:“女孩子还是好哄,昨天我说小容晒黑了点不好看了,她就和我甩脸子不理我,今天打电话回来说带三得利给她,就高兴得忘了这回事。”
贺毅溯嘴碎又爱说话,没人拦着不停的。聂祯往日里搪塞两句就跑了,今天却耐心十足。
破天荒地回应他:“是吗?”
贺毅溯彻底打开了话匣子:“是啊,你别说,小容真是个好的。你之前给她补课那阵我还以为小容有点喜欢你,我还高兴来着。”
他捣捣聂祯的肩:“唉,要不是你要去维和,我还真想撺掇你俩。”
他半个身子探进后备箱去找东西,声音有些低:“她最近老往外跑,三天两头的同学聚会,我猜都是周少游那小子攒的局,他司马昭之心呢。”
贺毅林终于把最里面的那箱酒搬出来了,聂祯接了一把。
“我不喜欢那小子。”
贺毅溯点头,“我也不喜欢。”
贺毅溯带回来了三种口味的果酒,有一种贺一容没喝过的梅酒。
他教贺一容兑着冰块喝味道好,贺一容试了果然喜欢。
开了一罐又开一罐。
贺毅溯笑:“你最近倒成了小酒鬼,冰箱里塞得满满的。”
贺一容尝了一口冰,被凉的缩脖子。
吐着舌头道;“这酒叫微醺,微醺了特别容易睡着,往床上一躺不知道就睡着了。”
陈嫂在边上接话:“还是少喝点,小容最近感冒还没好呢,司令早上还问了一句。”
贺一容撇撇嘴没理她,又灌了一口。
平时晚上最多喝一罐,今天喝了两罐,头更沉了些。
贺一容想自己真是不中用,人家是微醺,她喝两罐就半醉。
聂祯躺在床上,手枕着头盯着天花板发呆。
想起来贺一容曾经嘟囔过一句他这屋的灯太刺眼,后来才换了这暖黄色的。
短暂急促的震动声,接连四次。
聂祯懒得动,他的手机还在包里,自从贺一容说她不想等,两人虽然谁都没说,但默契地分开后。
他的手机很久没动静。
以前每次训练结束,总有好几条未读消息。
她也不管会不会及时收到回复,和他讲太阳很大,她装不舒服躲了体育课;讲贺毅阳和朱声声感情越来越好了,她早起碰见贺毅阳出门前与朱声声拥抱;偶尔半真半假地说他像个机器人男朋友。
他很久没有收到贺一容的消息了,可她的聊天框还在置顶。
只要贺一容不发消息给他,他的手机就和个冷硬石头一般,再无动静。
聂祯无数次点开聊天框,只是静静地看着。
他想,他活该受着这些。他凭什么要求贺一容在见不到他,甚至无法联系他的状况下,还要提心吊胆地等他两年。
她要过得好一点才行。比他好才行。
又“嗡嗡”两声。
聂祯终于翻身起来,光着脚走到桌边,提起书包摸到手机。
他睁圆了双眼。
“聂祯,怎么今天喝了酒也睡不着?”
“我把军令状压在枕头下了。”
“军令状哦,你做不到就完了。”
“两年好久,有没有喝了能失忆的酒啊,我先暂时忘掉你。”
最后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