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刚经历完战争的中东国家,风从地中海卷来,带着咸湿的气味,却还是热腾腾的干燥。
过去的几年时间里,战火席卷这片土地,满目疮痍,完整的建筑都少见,唯一挺立的是城中那座教堂,直挺挺地高耸着。
政权更迭,地方武装壮大,还渗透着一些国外势力。
聂祯随着部队驻扎在这里,日常任务是巡逻,帮助城市重建,扫雷,当然也免不了和武装势力正面交火。
这里的天空又高又远,他躺在只剩一半的房顶上,盯着连鸟都没有的天空发呆。
有虫子嗡嗡嗡地飞过来,寻着甜腻的鲜血味落在他脸上。
他恍若未觉,被叮了一下才不耐地赶走它。
早上巡逻时,队友踩到一枚土制地雷,在他面前被炸飞,尘土伴着鲜血炸开。
他们冲上去时,队友捂着大腿根痛呼,整个右腿没了,被炸得七零八落拼不完整。
直到清理完那一片区域,确认再没有遗留地雷。聂祯才发现自己脖颈有些黏腻,顺着摸上去,有块地雷碎片扎进脸颊。
他随手拔出来,大概戳进皮肉一个指甲的深度。
大家对这种小伤早已见怪不怪,只是笑着聂祯这张脸要留疤了。
他也笑,手指搓搓已经半干的血,变成碎屑落下。
他有些烦闷,怎么办,留给贺一容的军令状上,第一条就是全须全尾。
当时她拿到军令状后看了半天,又递回给他,让他在全须全尾后面加上“不能破相”。
全须全尾已经很难,会不会破相全看运气。
来了完全不同的世界后,之前的所有都以光速在他脑海中消失,连贺一容都变成一个缥缈虚无的形象,极少想起。他不得不承认在战争面前,个人私情渺小的看不见。
醒来就是全副武装,睡觉时边上都放着枪。总指挥说最大的那股地方武装得到了美军支持,最近跃跃欲试,极有可能夜袭。
这边的人最喜欢在夜里开火,火光在夜幕里绽开,好像更能让他们亢奋。
聂祯翻了个身,贪婪地捡拾记忆里与贺一容有关的画面。
想不起自己写军令状给她时的心境,怎么会自然而然地写下自己都知道不可能的事。
他申请进维和后,本来是被分去非洲那边。
出发前突然又有调令,抽他来中东。
爷爷知道后气得笑:“手都能伸得这么长,要是在火箭军不是被他玩死?!”
他倒是无所谓,甚至在想中东离英国更近些。
他找出手机,在备忘录里打字——
1103夜尧哥炸没了右腿。
我想下次再也不能你一冲我笑,我就什么都随着你。
今天一直在想脸上留了疤可怎么和你交代,都是被你骗着加上一句“不能破相”。
我想了一天也没想出怎么和你解释,可你要是知道尧哥就在我面前被炸飞到街对面,右腿血流不止,肯定就不会在乎我这么点小疤。
但这些事不能让你知道,你知道了肯定害怕。
今夜怎么也睡不着,你入学两月可还好。
哲学是不是很难读,烦躁了就冲贺毅林发脾气。
走之前我和他谈了一次,他应该对哥哥的责任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时间过得很快,我很快就会去找你。
另一边的伦敦,贺一容在冲着贺毅林发脾气。
“贺毅林,你为什么吃完披萨,盒子不知道扔掉!”
贺毅林对此也颇有微词,本来要找阿姨来照顾起居,毕竟他是个生活自理能力很差的人。
可贺一容兴致勃勃,说不要阿姨,要趁这个机会好好锻炼厨艺。